随泱一下子噤聲了。
與此同時沈遐也在心裡默默劃去剛才那條方案,邊朔聽着不是作僞,似乎對這段感情早就看開了,那也拿不出情緒入戲。
停頓片刻,随泱語氣急促起來:“你是生氣了?怪我也不用編借口吧,哪來的什麼女孩,是誰?”
“不是借口,是真的。”他轉過身來,正對着她,鄭重道,“随泱,都過去了。”
“可是……我不相信,你當初……”
邊朔似乎不打算繼續進行這番對話,掐滅了煙,緩步向門口走來。
沒幾步路就要撞上沈遐明蔚兩人,探聽隐私即将被抓個現行,明蔚驚慌失措地擡眼,手上很強硬地推着沈遐往回去的路走。
邊朔和追着他出來的随泱一前一後走出幾步,就望見沈遐和明蔚在樓梯口。
明蔚半靠着雕花扶手,容色冷淡,沈遐撐在扶手上,将她虛虛圈住。
他低頭對她說:“這幾天你都不理我。”
邊朔與随泱:……
他們二人臉上浮現出相似的、撞見隐私的尴尬神情,盡可能将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輕手輕腳地繞過明蔚和沈遐,若無其事地走遠了。
在他們背後,沈遐放開手,和明蔚同時松了口氣。
用魔法打敗魔法,傷敵一千自傷八百。
短暫插曲過後,明蔚維持着平靜的神色,說:“我回去了。”
“等等。”
“什麼事?”明蔚有點茫然地看向他。
其實沒什麼事,沈遐隻是在想,已經三天沒有和她私下說過話了。
沈遐停頓了一會兒,問她:“腳好些了嗎?”
明知故問,她剛才推他出來的動作非常靈活。
“差不多好了。”她說,“剛好,說明天恢複供電,繼續正常拍攝。”
“明天拍哪個部分?我陪你對台詞吧。”
明蔚:“啊?哦……也行,我去拿個劇本。”本來想說可以找姜行雲,不過姜行雲可能也要和另外兩位對戲,沈遐講戲很清晰,懂宋啟的思路,也知道怎麼讓她理解。
沈遐說:“我陪你去。”
天色漸暗,這一處樓梯背着光,深色台階有些難以辨别。
明蔚落腳時稍作猶豫,靠沈遐那一側的手忽然被牽住了。
——咦?
想問話的,但他已經沉着地牽着她邁步下樓,把控着方向和步調。
掌心的溫度比她要高,他的拇指壓在她手背,輕微地摩挲了一下。
沈遐手很大,将她手指全部包住,皮膚緊貼,肌理寸寸熨燙。
很松的力道,明蔚要是想,輕易就能抽出來。
而她忽然想起海上的帆船,啟航時被風吹開得膨起、脹大,維持一個飽滿的弧。
她像那片帆布,被風推着,茫茫然向前行去。
樓梯間深處更暗。
他陪她在黑暗中一級一級下行,腳步聲一輕一重,偶有重疊。
她重心不穩的時分,手被一把握緊。
明蔚低聲說:“沒看見。”半層最後一階比其他的要高,腳踝的扭傷未完全痊愈,錯誤估計,踩下去時隐約發痛。
“痛嗎?”
搖了搖頭,想起他大約在看路,又出聲:“沒有。”
沈遐用鼻音唔了一聲,手上力度沒卸,怕她再摔,默默捏緊了她手指。
幸好停電了,樓梯間黑漆漆的,明蔚看不見他發紅的臉頰和耳尖。
他有點頭昏腦脹地想,明蔚的手好軟,手指好細。
明蔚也沒說話,跟在他後面安靜地下台階。
她感覺得到,熱度攀升的部位不僅限于手掌貼合處。
為什麼……
已經是離過婚的夫妻,什麼都做過、什麼都見過了,對這個人的了解程度絕對不僅是“熟悉”二字可以定義。
那為什麼牽個手還會心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