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熹茗粗淺估計了一下,這瀑布的起始點似乎與他們遇到毒蛇的那條小路差不多高。夏季汛期巨大的水流從百米高處傾瀉而下,湍急地拍打着沿途的岩石,振聾發聩;花火般的水珠連成串,蹦蹦跳跳彙入瀑布前的堰塞湖裡。
路熹茗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在離瀑布前十米的地方停了下來,拉了拉楚子淩的袖子,讓他也停下來,并問道:“你剛看到瀑布後面有人走進去了嗎?”
“看到了。這後面興許有個洞穴。”楚子淩點點頭。
“說不定這洞裡還有一群猴子”,路熹茗吐槽道,“而我們剛看到的是已經能化形成人的孫悟空。”
楚子淩顯然不知道她說的孫悟空是誰,不知該怎麼接她的話,隻好換個話題:“要進去看看嗎?”
路熹茗沉思了一會兒,決定還是先在外面呆一會兒,再進山洞探險,于是回答道:“我魔力不夠了,得先找點東西吃,恢複一下。我們隻看到這一個人,可萬一裡面有一群人,且都是居心叵測的山賊,我們總得留點能量和他們對抗。”
聽她說完,楚子淩則四下觀望起來,不一會兒就在河邊找到一塊露出來的河床,找了幾塊石頭當基底,把收集來的幹枯樹枝堆在上面,再把肩上路熹茗的包拿下,拎在手裡,向路熹茗投去問詢的目光。路熹茗點點頭對他豎了個大拇指,示意他繼續,他便打開了包,找到了那個羊皮袋子,掏出一隻火折子點燃了那堆柴。
火苗漸漸變得越來越旺盛,路熹茗接了一罐子湖水,架在火堆上。她摘下帽子,在火邊烤着自己濕透的衣服和頭發,握着藍晶給自己充能,等待着水開。熾熱的火焰加熱了開始降溫的空氣,讓她周邊都暖暖的,暖得路熹茗又阖上了眼,她今天真的太累了,從昨晚失眠,到被紙人吓到,再到掉下山崖,遇見毒蛇,這一天的精彩程度簡直堪比她原本半年的經曆。
不知過了多久,她被臉上冰冰涼涼的觸感驚醒,遂迷迷糊糊擡頭,對上了楚子淩漆黑深情的目光。路熹茗忽略了心底升起的異樣感,揉了揉眼睛,等瞳孔聚焦後,才發現這冰涼的東西是個又像番茄又像蘋果的紅果子,隻不過比起路熹茗見過的蘋果,這果實多了些均勻的白色斑點。
這玩意看着就很有毒好吧!
“這啥啊?你去哪弄來的?它已經很努力地長成不能吃的樣子了吧?”路熹茗嘴角有些僵,心想我路熹茗就是餓死了,也不會吃這種來曆不明的東西。
“就在附近。這果子是青莞木的果實,煮熟後便不再有毒。”楚子淩邊解釋,邊将六顆果子丢進火堆,再用一根粗樹枝将柴火翻動均勻。而路熹茗的鐵罐子裡水都快燒幹了,看來楚子淩在附近逛了很久,說不定這真的是他唯一能找到的食物了。
“你這都是哪裡學來的知識?”路熹茗看他連野果都會認,不禁問道。
楚子淩依舊專注于料理這果子,緊盯着火堆,又去湖泊裡打了些水煮上,這才回路熹茗道:“我幼年時無法接觸外界,隻得讀書解乏。什麼書都讀,故都懂些。”
他在說到“幼年時無法接觸外界”時,就像是轉述别人的故事一般平靜,路熹茗雖好奇他童年的遭遇,但又怕揭開他塵封已久的傷疤,硬是把平時愛犯賤的嘴閉了起來。大家都不容易,還是體面些,給雙方都留點保守秘密的空間吧。
又是數分鐘的甯靜,隻剩火苗吞噬着柴火的噼啪作響。路熹茗想到他們相見的第一天,楚宅客廳裡,他們兩那時好像也是這麼安靜,四周同樣是隻剩下壁爐裡的柴火燃燒的聲音。她到現在都還沒搞懂,為什麼楚家大夏天的還要點壁爐取暖,簡直是暴殄天物。
“可以吃了。”楚子淩換了一根幹淨的樹枝,刺進青莞果裡,向上淋了些幹淨的水沖洗炭灰,剛想給路熹茗,又怕她擔心,便自己先吹了吹這果子,把它放涼了些,再輕輕一口咬下去。被烤熟的青莞果已是深褐色,從外面看上去那詭異的白色斑點都消失不見,如今的它就是個正常的烤蘋果。被咬下去的部分露出了粉紅的果肉,空氣中瞬間彌漫開酸甜的、似梨似桃又似草莓的氣息。
路熹茗不禁咽了咽口水,她覺得她很快就要“真香”打臉了。在聞到這果子美妙氣味的那一刻,她便深深地相信了這果子必然是能吃的。楚子淩看她眼睛都瞪直了的表情,用另一根樹枝給她串上了兩個青莞果遞給她,淡淡地笑道:“吃吧,沒事的。”
路熹茗一口咬下去,這果肉甜美的滋味頃刻在她嘴裡爆開,汁水豐沛,香而不膩,真乃果中極品。她歡喜極了,一時間竟有些舍不得咬下第二口。
“這果子,隻有這岷川才有嗎?”路熹茗憧憬着每天都能吃到它的場面,若是隻岷川中有,那每次都要跑來摘,未免太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