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說到動情處,阿柳又掉下了眼淚來,憤憤道:“他明明什麼都沒做錯,為什麼,為什麼要因為這莫須有的恐懼,就把他關在這暗無天日的洞穴裡...”
路熹茗抓住了她這段話的重點,“實體化”。她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顔顔就跟她說過,實體化是這個國度裡一等一厲害的能力。
她曾經想過,實體化能實體化出什麼?頂多是個什麼鍋碗瓢盆、石頭樹木這些靜物,卻沒想到,這能力居然還能憑空就創造個人出來,簡直是逆天!
路熹茗不禁開始比較起自己原本世界人工智能的進展,在心裡歎了口氣,堆什麼大模型,造什麼語料庫,跟這“嗖”一下一個人變出來了比就像是在浪費時間,這人甚至還有情感有實體!魔法世界真的不講道理的。
楚子淩被路熹茗瞪過一眼之後,便不再敢插嘴,一直站在旁邊等着路熹茗發話,見她一直沉浸在小世界裡不說話,隻好自己開口道:“你的意思是,因為你的創造者擁有實體化的能力,被長老會懼怕,便一直被關在這塔裡?”
阿柳回答道:“是的...他們隻知他有這樣的能力,卻不知他獲得能力後隻發動過兩次技能。一次,是創造出我來,一次,是為救落水的孩子實體化出一條小船,然而就因為他救了那孩子,卻被發現有這樣的能力......”
“南風他從未用能力作過害人之事,即使是面對長老會的抓捕,都未曾動心思傷害他們,怎麼就成禍害了!這長老會自己沒辦法得到金嬉的認可,便不讓他人做金嬉的主人,豈有這樣的道理!!”
說着說着,阿柳像是想起了什麼,望向那魚尾鼋頭,眼裡怒火燒了起來,聲音也提高了不少:“我本可以救他的,我本可以...誰知他們竟用催眠之力讓我不得動彈!卑鄙!”
路熹茗聽到這,也是有些于心不忍,想開口安慰阿柳,卻不知要如何說才好,隻能拍拍她的肩膀。如今她心裡滋味十分複雜,一時竟不知如何評判這事來。被關押着長眠于此固然可憐又無辜,可長老會的具體用意,她是真的無法揣度。
若真是為了天下犧牲一人,面對阿柳的哀歎,幫或是不幫,她又該如何做決策呢?
她沒想到追查一個制造地震的劉作家居然牽扯出這麼多細節,一會兒是實體化,一會兒是長老會,一會兒又是金嬉什麼的,她對這世界的好奇和憧憬瞬間像是氣球洩了氣,矮下去一大截。
楚子淩見路熹茗面露難色,決定還是轉移她的注意力比較好,道:“你說的金嬉,是慶州雲川的那個神獸?”
阿柳點點頭,回答他:“正是。十五年前,雲川發生過一次大地震,不知你們是否記得?”
路熹茗自然是不知的,隻好用年齡為借口蒙混過關:“那時候我還小,記憶有些模糊。”
楚子淩卻宛若記得很清楚的樣子,道:“地震時我剛好随家父在雲川附近,還好當時身處曠野,沒什麼大礙。”
路熹茗想起了楚子淩好像之前拿去跟顧涵彰贖她的礦,就是雲川那個,沒想到這地方居然和神獸也有不小的聯系。
阿柳繼續道:“那時,南風正被村子裡的頑童領去山裡。他們因他魔力弱小,且是個孤兒,一直看不起他,欺淩他,他卻從來沒有還手過。可誰知,就在那天,這頑童們将他打暈後,竟将他遺棄在洞穴内,又搬來大石頭堵住洞口。當地震發生時整個洞穴都被掩埋,南風已經無處可躲了......”
欺淩?這魔法世界已經到了按魔力來決定社會地位的地步了嗎?路熹茗因為自己是個孤兒,小時候倒也是被霸淩過,隻不過,好歹在原來的社會,他們不會就這麼因為誰的力氣小而霸淩别人。路熹茗不禁看向楚子淩,心裡嘀咕起來:“若是這樣,楚子淩一個石芯,怎麼敢欺負有魔力的林夢洋的啊?”
阿柳說着說着,緩緩蹲了下去,似是也不能理解為何那群孩子對南風有這麼大的惡意,嗚咽着平複了一會兒心态,才将故事講下去:“若不是恰好在洞内的金嬉發現他,想要救他,認他為主,給了他這實體化的能力,讓他情急之下創造出能劈開山石的我來,怕是早在十五年前,他便會在那無人知曉的地方不明不白的死去。”
“我多麼怕......若是我死後,這世界上再也沒有人記得他,他就這麼一個人躺在這暗無天日的洞窟裡,該會有多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