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熹茗聽罷,便放下心來,端起碗,把紫菜湯底喝了個幹淨,又問躺在一邊停止進食的金嬉:“剩這麼多,你還吃嗎?”得到對方否定的回答後,又端起金嬉的碗,心裡念叨着,“可不能浪費”,便又把那半碗吸溜個光了。金嬉看着她如此窮酸的樣子,恨不得給她來上一爪子才解恨。楚子淩則是親切地問她介不介意幫他把剩下的也吃了,卻被路熹茗以“實在吃不下”為由連連擺手拒絕,便有些悶悶不樂地攪動着碗裡的馄饨。
路熹茗徹底吃飽喝足,抹了抹嘴,在群聊裡問出了自己一直想要知道的問題:“眼下的關鍵是,長老會到底知不知道藍晶其實是對人有害的?”
這下,對面的人和貓都沉默了。沒人知道平日裡那些長老到底自己會不會用藍晶,故而誰也不敢打包票說長老們都是知情但唯利是圖繼續作惡的,或是長老們真的不知情,他們在無意識狀态下做出害人也害己的事來。
路熹茗挑了挑眉,轉頭向楚子淩問道:“楚子淩,你平日在稽查司,見過你頂頭上司用藍晶嗎?”
楚子淩這回倒是回話了:“見過,他有藍晶收集癖,對藍晶形狀有着極高要求。”
路熹茗聽完,摸着下巴,接着分析:“有兩種猜測,一種是長老會内部也對藍晶真相一無所知。另一種嘛,則是你們所處的職位等級,根本無法讓你們接觸到這真相。基于你連長老會有人跟你一樣養着神獸都無從得知,那還是第二種的概率更高些。老楚啊,我這個人比較直,說話又不太好聽,不過根據這幾天我的見聞,以及獲取的信息綜合判斷,你這競選之旅,可能沒有想象中順利啊。”
對方聽完,卻根本不生氣,輕輕笑了一下,回道:“我早有預料。”
見他泰然自若的模樣,路熹茗回想起這兩天和他相處下來的感受,覺得對方似乎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樣追名逐利的人,怎麼偏偏要去淌這渾水,内心的好奇逐漸膨脹起來。終于,她還是忍不住問了:“在我們回莊家村之前,不知你方不方便說說看為何執着于競選嗎?”
楚子淩似是沒料到她會這麼問,怔了一下,半晌,才道:“曾有人對我說,身居高位,才更有機會幫到人們。我把這話聽進去了。”
金嬉似是很不認同他這句話,沒等路熹茗回應,就吹胡子瞪眼插嘴:“狗屁!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沒聽過??”
路熹茗邊感慨着杜甫的影響力真的是跨越時空,邊又當起了和事佬,道:“兩位說的都有道理。人嘛,都是哪兒都有好的,哪兒都有壞的。一座山怎麼可能隻有陽面沒有陰面嘛。好了好了,咱們該走了,顔顔和江助理肯定都在岷川焦急地找着我們呢!”
說罷,她便站起了身,問楚子淩要了些貝吉,去老闆那裡結賬,準備溜之大吉。卻沒想到這老闆又盯着她看了好久,接過錢的時候終于想起了好像在哪裡見過這女孩子,大聲叫住了剛要轉身的路熹茗:“請問是紫微星閣下嗎?”
聽到這高調的呼喊,店裡所有人的目光都向路熹茗投來,刺得路熹茗腳步一頓,趕緊低下了頭。
路熹茗心想,她都男裝了,怎麼還能被認出來,又突然是想起來什麼似的,伸手摸了摸腦袋,内心憤然道:“我靠,我帽子丢哪去了?三十塊買的帽子啊!!!”。
她剛打算腳底抹油趕緊離開當作沒聽到這話,後面卻傳來了老闆的央求聲:“紫微星閣下,請幫幫我吧,我交到樞文苑的任務幾年都沒有人理睬過,這日子實在是過不下去了......如果是閣下,一定能幫到我的......”
路熹茗隻好轉回了頭,心裡想着“這樞文苑什麼辦事效率,欺負小老百姓”,又想着“顔顔啊我真的對不住你,我就不應該饞這馄饨的”,後笑容僵硬地對老闆擠出了兩個字:“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