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熹茗點點頭，對他抛了個媚眼道：“不客氣。”

可她下一句話卻讓整個屋子的氛圍急轉直下。

“徐家鋪子裡，可能有人在做人體實驗。”

這上下文差異實在過大，讓楚子淩松了一口的氣重新提了起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路熹茗，似乎在懷疑自己沒有明白她的意思，而對方平靜的眼神卻并不像是在說笑。他隻好搖了搖頭，雙手交叉放在桌上，沉吟片刻，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路熹茗：“我黃昏的時候爬到徐家宅院旁邊的樹上往裡面看了。”

楚子淩心下一緊，相比于裡面發生了什麼，他似乎更關心路熹茗的人身安全，連忙問：“你沒被人發現吧？”

金嬉在一邊插嘴：“沒有，我看過了。”

雖然知道周圍的侍從是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的，他還是把周圍的人給遣散了，眼下，這偌大的餐廳裡就隻有他們三個了。時值盛夏，屋外的蟬鳴不絕于耳，但屋内卻是靜得連根針掉地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楚子淩接着問道：“人體實驗這種事，聞所未聞。你又是如何判斷他們是在做實驗的呢？”

路熹茗挑了挑眉，在心中過了一遍自己看到的細節，确認沒什麼遺漏後，便向他訴說起今日的見聞：“徐家的建築構式比較特殊，前店面，後卻是住宅，中間被一個大院子隔開。我在住宅的區域，看到有人正在将疑似死亡的人從最大的一個房間内拖出來，”她頓了頓，繼續道，“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在樹上的十分鐘内，隻看到兩個人被拖出來，而這兩個人的身上，或多或少有藍晶的痕迹。第一個人是個婦人，她的身體被割破，各處填滿了被切碎的藍晶，而第二個是個男人，我從他的嘔吐物中看到了藍晶。”

說完，她又被自己居然可以如此淡定地回憶這鮮血淋漓的場景給驚到了，自嘲道：“你看你，不是能行嘛？有什麼繃不住的？還好剛剛沒抱上去，不然太丢人了。”

楚子淩并沒有立刻接話，思忖片刻，才盯着她的眼睛認真回複她：“但這并不能說明裡面在做實驗，或許隻是在實施酷刑呢？”

路熹茗點點頭，認可他的嚴謹，又補充道：“你說的有道理。但我看到有個人，穿着黑色長袍，頭戴面罩，似乎對其拖出來的每個人都進行了詳細記錄，這是讓我覺得他在做實驗的原因。還有一點是我不明白的，不管是在做實驗，還是在實施酷刑，為何這些人敢在鬧市中行事？周圍人來人往，他們就不怕被發現嗎？還整整鬧了三年......”

楚子淩眉頭皺了起來，想到了一個可能，答道：“或許他們即使被發現了，也無所謂呢？”

路熹茗當然也想到了這個她最不願意面對的可能性，若是真鬧鬼嘛，求求金嬉或許就能搞定。若是裝神弄鬼嘛，那稽查司出動一下，很快就能收場。但若是官方默許，或是官方參與的行為，她路熹茗若是去砸場子，那才是真的不要命了。

兩人面面相觑，又再次陷入沉默。

金嬉難得的沒有挑事，也不知道是不是活了大幾千歲，早就活通透了，它對于世間政治當真是一點興趣都沒有，隻在一邊挑了些菜咀嚼着看戲。

路熹茗見這兩人都沒有發表意見的意思，率先開了口：“我明天一早去那鋪子裡看看吧。”

她又想起了那兩個沒有一絲生的希望的可憐人，和被鬧騰到不堪其擾的附近居民，覺得就算這真的是官方默許的，既然被她知道了，她便沒有辦法就這麼袖手旁觀。

楚子淩聽到這句話，臉色一變，有些着急地一把抓住了路熹茗的手，說道：“我可能勸不動你，但私以為這事情不是你能左右的了的。不過你若執意如此，也讓我一同去。”

“若是發生危險，我可不能保證能保護你。”路熹茗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無奈地對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