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頭到尾,她都在試圖扮演一個正義女俠的角色,卻沒想到,正義沒有匡扶到位,而自己每一步的介入,都使得事情變得更複雜了些。
小賈那句“斬斷一切”讓她惴惴不安,不好的預感始終籠罩着她的周身,折磨着她的内心。若是顧涵彰與小賈二人當真情投意合,那她這麼做,豈不是生生要逼得那二人決裂?
路熹茗實在有些不知所措,思忖着還是咨詢一下專業人士比較好,便對楚子淩傳音道:“我當初......是不是應該選擇報官的?”
對方沉吟片刻,視線穿過她的眼睛,問她的靈魂道:“那你當初,又是為何選擇不報官的呢?”
路熹茗沉默了,她選擇不報官,就是在心裡預設了官府會包庇這案件的始作俑者,而對楚子淩的競選造成不利。畢竟這實驗都開展了三年之久,從無人問津過,她下意識以為官府會和顧涵彰有勾結。
而讓她沒想到的是,這私下的行動,竟會牽扯出本不應該由她處理的更多細節來。
楚子淩見她再次陷入自責與内耗之中,輕聲安撫道:“你是基于在那一刻獲得的信息做出的判斷,當時的你并不會知道這之後發生的一切。”
路熹茗點了點頭,表面迎合着,内心卻依舊抓心撓肝。
楚子淩又加了一句:“你做的,隻是讓小賈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而他要怎麼做,那是他的事。有些事情,你隻能讓它發生。”
“即使知道那會最終導緻壞的結局,也要這麼看着它,讓它順其自然地發生嗎?”路熹茗隐隐有些郁悶,語氣中竟有些莫名的火氣。
楚子淩卻道:“同一件事情,對于不同的人來說,對于結局的解讀都是不一樣的。你又怎知那一定是壞的呢?”
此時小賈已經走了過來,站在二人面前等着他們帶路。
路熹茗覺得楚子淩說得有些道理,雖依舊帶着些“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倔強,但還是真誠地對他道了聲“多謝”,之後便往門那裡走去。
可那本應該隻是淺淺關上的門竟然真的鎖上了,路熹茗推了半天都推不開,隻好讓熟悉這房間的楚子淩來開。可對方也是一臉懵然,傳音道:“這房間門,從來沒有鎖上過。”
路熹茗瞪大了眼睛,連連念叨着:“不是吧,見鬼了?”手下又繼續用力,卻依舊不能挪開那門哪怕分毫。
小賈見綁架他的這二人居然也自身難逃,不禁搖了搖頭,走向了露台,探索起從五層高的樓上沿着窗台爬下去的道路。
這時,金嬉的聲音卻從路熹茗的腦海裡傳來。她四下望了半天,連金嬉的一根毛都沒能看到,不禁疑惑自己是否産生了幻聽,那聲音卻越來越清晰,罵得也越來越不好聽。
“丫頭,你太讓我失望了。你可知當你魔力越強的時候,你的一言一行,你的每一個念頭,都要小心謹慎?我已經說過了,你的思維已經可以影響現實了,你還是在那裡滿嘴跑火車。這門,可是你自己鎖上的。你自己好好想想要怎麼打開!”
聽完這通教訓,路熹茗徹底呆住了。她似乎有些理解,為何應南風曾經說過這個能力對于他來說是個詛咒。她本以為,這個能力若是被人不小心發現,會惹來殺身之禍。
卻沒曾想到,這所謂的代價居然是在不經意間讓自己參與到創造現實的過程中來。而若是一不留神,這能力便會失控,自己也會成為思維的奴隸,成為一個怪物。
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抱有什麼樣的念頭才是對的了。
放在以往,她大概會瘋狂進行頭腦風暴,想一些對策。可眼下,即使她知道,隻要她努力去想,去相信那門真的是開着的,門便可打開,她卻忽然發現,她沒有辦法集中精神了。
她的大腦一片混亂,越試圖讓自己保持鎮定,卻越會想起些和眼下情形不相關的東西。什麼糖醋魚啦,什麼藍晶啦,什麼羽毛啦,什麼自刎的紫衣女子啊,或是粉紅色的大象啦,全部都在她的腦海裡飛奔着,翻騰着,大聲嘲笑着她的無能。
就在她快要急到淚目的時候,一雙手輕柔又有力地覆蓋在她抓住門闩的右手上,接着,溫柔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跟我念,這門沒鎖。來,我們一起念三遍。”
一股暖流經由那重疊的手,穿行過她的心髒,來到了她的大腦中。她像是被施了咒一般,又像是被帶着讀書的幼兒園小朋友一般,就這麼乖乖地、呆呆地跟念着“這門沒鎖”。
“咔哒”一聲,門開了。
而與此同時,露台上卻傳來了小賈焦急的聲音:“他帶着定位專家來了,你們先找個地方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