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淵聽到這話,突然愣住了,在回過神後又把臉偏到一邊去,引得路熹茗又是一陣心煩意亂。
她甚至怕楚淵又蹦出一句類似于“你之前教過”之類的話,給她的未來加上一條定義,但好在對方什麼都沒有說,隻是把手中的餅幹掰成小塊,慢慢地塞到嘴裡。
段施在一邊饒有興味地看着二人的互動,挑了挑眉毛,站起身來給路熹茗添了些茶。她等到這二人都停下了零食品鑒後,才開口道:“二位對我們的委托有什麼看法嗎?”
路熹茗挺直腰闆,認真起來,問道:“斯塔諾瓦那邊應該也有翻譯吧。”
段施點點頭,道:“有的,但是我們總不能全靠那邊的翻譯來交流吧,這樣可能會被騙到虧本的哦,妹妹。”
路熹茗又問:“那你們和斯塔諾瓦曾經有過交流嗎?”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算上一個月前發來的信函,和一周前發來的第二封,總共有兩次。哦,如果算上五年前一次民間商會非正式會談,可能是三次。隻可惜五年前我剛入彙言堂,這種重要場合我并沒有參與。那時候也沒有留下任何的書面記錄。”
“我......我可以看看對方發來的信函嗎?”路熹茗試探道。
“怎麼,你認識斯語?”
“那倒不是,不過既然我們對造成如今狀況的原因摸不着頭腦,時間又很緊迫,隻能想想對策了,”路熹茗把玩着手指,佯裝鎮定地說,“說不定我們可以通過語料的比較和分析來破譯一部分斯語。”
段施沉默地凝視着路熹茗,她目光如炬,看到路熹茗心裡發毛,看到路熹茗甚至以為自己是不是冒犯到了對方。
就在路熹茗想着“要不直接走吧,這活我不接了”之時,她站起身來走到了辦公桌後一個上了鎖的木櫃邊,打開了櫃子,取出了一沓子文件。
幾秒鐘後,她把櫃子重新鎖上,走了回來,把三張寫了密密麻麻字符的紙放在路熹茗的面前。
“第一張是上個月的信函,第二張是我們當時對着翻譯出來的範文,第三張是上周新發來的,随便看吧。”
隻見那寫着斯語的紙上排滿了奇特的字母,像是西裡爾字母和希臘字母的結合,有的字母是有棱有角的方形,有的卻是婀娜圓潤,有的字母下面還畫着空心圓圈,上方還有着短橫線或者曲線、波浪線。
路熹茗把紙拿在手上,一時之間竟有些慌神,差點分不清這滿目的黑色到底是字符,還是在亂爬的螞蟻。
這些文字的段落前根本沒有空格,憑着她貧瘠的對于語言的認知,她根本無法分辨這斯語到底是從左往右寫的,還是從右往左寫的。
“我可以看看更多的外語信函和對應的範語翻譯嗎?我想知道還有沒有别的語言和這斯語比較相像。”
路熹茗知道這個要求十分的貪心,但若是這種語言但凡有一個或者兩個具有親屬關系的其他語言,那事情說不定會好辦一些。
房間再度陷入沉默。兩分鐘後,段施歎了口氣,苦笑道:“我怎麼在你身上看到了自己小時候的影子。罷了罷了,我帶你看看吧。不過楚先生,”她轉頭對着楚淵說,“麻煩您到大堂裡等一下吧。”
說完,她便帶着路熹茗走下了樓。讓路熹茗沒想到的是,這彙言堂居然還有地下室,而通往地下室的階梯就在大堂的落地鐘後面。
“我們隻是不需費時處理文字,不代表我們不需要保存信息。”段施在面對路熹茗看到地下室表現出的詫異時是這麼說的。
她們進到地下室裡,向下走了一段長長的路,又來到一扇青灰色的厚重石牆前。段施以極快的手速按了幾塊磚,那石牆便自行打開了。接着,映入路熹茗眼簾的便是鐵制的箱子堆成的一面巨大的櫃子。
每一個箱子上都有一個抽屜,上面用範語寫着對應的國家名。
歐聯國顯然和環亞有着最多的通信,他們的信件占了足足十個鐵箱子。而其他的箱子上則貼着諸如“雅裡”、“蒂文西”、“青岩”之類的國名。
段施找來一把小凳子,踩在上面,從每個抽屜裡抽出一份文件遞給路熹茗。隻見那些文件上都刷了一層淡淡的橙黃色的塗料,散發着類似蘋果的味道。
段施解釋道:“那是用來防黴的。”
在比對到“沃爾倫”這個國家的信件時,路熹茗叫段施停了下來。因為這兩個國家的文字實在是長得太像了,隻是沃爾倫國的字母下面并沒有那些空心圓圈。
段施湊近路熹茗,低頭看了看她手中的信件,疑惑地說了一長串話:“我不明白你說得‘像’是什麼意思。在我還有魔力之時,這些文字會自動變成我熟識的範文,我根本無法注意到這語言本身有什麼不同。你是說它們寫起來一樣嗎?咦,奇怪,這些怎麼都像是畫,而不是文字呢?我之前看怎麼完全感受不到呢?原來‘看不懂’是這樣一種感覺......”
接着,她又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對路熹茗笑道:“不過我家剛好有個來自沃爾倫國的人,要不讓他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