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系啊,你動手吧。”路熹茗大義凜然地說道,随後便閉上了眼睛。
而她的心卻是在“咚咚”狂跳,明眼人一眼便能發現她額頭細密的汗珠與脖子上突起的青筋。
“金嬉,我要怎麼辦?!”她内心裡早就開始呼救了。
就不該這麼莽的,跟這些亡命之徒比誰更不要命,這不搞笑嗎?
“等他下手了,我再救你,不着急。”金嬉的聲音遠遠飄過來,帶着幾分悠哉。
路熹茗邊在心裡對金嬉翻白眼,邊默念各種神仙的名字,祈求着來自他們的保佑。
也不知是不是她心太誠了,還是求生欲望強烈到魏覺隐都看出來了,那劍竟遲遲未落下。
大約過了一分鐘後,“噌”一聲,劍入鞘,魏覺隐的輕笑聲在她耳畔響起:“現在殺你還太早,以後有機會再說吧。我總覺得,還有許多的好戲可以看。”
等他走回了原位後,六爺才再度開口:“孔雀,帶林小姐先離開吧。她長途跋涉,大概也是累了。今天就先到此為止。青蛇,你留一下。”
他話音剛落,魏覺隐和孔雀便都退後一步,彎曲着左腿,左手拍着右前胸,對着紗後的黑影說了一句:“是。”
路熹茗卻不想就這麼不明不白地就結束會談。她朝着會堂盡頭喊道:“你還沒告訴我,你們到底為什麼要找我呢!”
孔雀卻拉着路熹茗向外走去,邊走邊說:“六爺向來說一不二,我們還是離開吧。”
而令孔雀沒想到的是,路熹茗還是沒有放棄盤問一切關于六爺的消息。她剛一踏出會堂,便開始聒噪起來。
“那個六爺,他的魔力是什麼?”
“這......六爺沒有魔力。”孔雀為難了片刻,才回答道。
“你們都知道這件事嗎?”路熹茗又問。
“我不知道他們知不知道。”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
孔雀卻問:“有沒有魔力很重要嗎?我們這裡,一半的人都是沒有魔力的。”
路熹茗看着孔雀難得有些表情的臉,把那句“你是不是也沒有魔力”吞進了肚子,而是換成了:“當然不重要,我也沒有魔力。”
雖然曾經有,但現在沒有了。
“我知道。”孔雀瞟了她一眼,轉身走上了鵝卵石小路。
“六爺想讓有魔力的人和沒魔力的人和平共處,在同一片土地上生活,”孔雀邊走邊說,“這便是他的理想之一。”
路熹茗暗忖道:“那他還拿風原谷懲罰遊驚鴻,有病嗎?我才不信。”
緊接着,她又問:“那他其他的理想呢?又有什麼?”
孔雀沒有接話,而是徑直帶着路熹茗向東走。
這堡壘的東側是一座座枯木雕成碑,上面刷了白色的漆,又用一層樹脂将碑文與空氣隔絕開來。
碑的最頂端削成了一個個大小不一的環,路熹茗盯着看了好半天都沒能明白這環存在的意義。
太陽早已落下,月亮悄悄探出了個頭。陰冷的風吹過,碑林裡揚起了音調高高低低的風聲,似哀樂般凄涼婉轉。
她這才恍然大悟道:“我以為這種東西隻有遊戲裡面才有!”
“什麼是遊戲?”孔雀再次對她說出的詞發問。
“就是你可以在裡面玩樂的一種東西。”路熹茗想半天都不知道要怎麼解釋,解釋完了又對自己的說法怎麼都感到不滿意。
“林小姐,這裡可不是玩的地方。這裡是紀念我們前輩的地方。”孔雀嚴肅道。
“抱歉,我剛剛的話不合時宜了。”
她點了點頭,似是接受了對方的道歉,接着問路熹茗:“林小姐,你知道藍晶是什麼嗎?”
“補充魔力的能源石?”路熹茗裝傻道。
“并不是,藍晶會讓人成瘾,會漸漸吸食人的壽命。”孔雀回答道。
旋即,孔雀走到最高的那塊碑前,撫摸着上面的碑文,喃喃道:“我們的前輩,早就明白藍晶的危害,他們要麼試圖去炸毀藍晶礦,要麼試圖去破壞藍晶貿易,但都失敗了。我猜,這也是六爺要找你的原因之一吧。”
路熹茗走上前去,借着微弱的月光辨認上面的字。她本以為都已經是紀念林了,怎麼也得寫上人們的真名了,但仔細一看,卻還是些飛禽走獸的名稱。
“我們連他們的屍骨都找不齊,隻能建座碑林來紀念他們,”孔雀轉過頭來,誠懇地祈求路熹茗,“林小姐,能幫幫我們嗎?這世界不需要藍晶這種東西。”
而路熹茗,已經徹底不知道她到底該相信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