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艹,别那麼看我!”洪正元煩躁地抓了一下頭發:“老子就是熱得不行洗個澡不行嗎?我知道我打破了規則,不用老大說,我自罰三天不吃飯!”
池境捶了一下他的肩膀:“你是不是被狗吃了一半的腦子……”
話音未落,他突然在洪正元的身上嗅到一股熟悉的甜香,不是沾染上的,而是全身上下像是在這股甜氣裡浸潤過一遍,怎麼忽視也忽視不了的。他的眸光瞬間一閃。
洪正元絲毫沒有察覺,他避着靳骁的視線警告了一下剩下的手下們,然後對靳骁道:“老大,我……”
話音未落,樓房後傳來兩個腳步聲。所有人轉過頭,發現顧清扶着唐乃回來。唐乃面頰微紅,腳上無力,撐在顧清手臂上的指尖都帶着用力的白。
周平、王雅兩個人吓了一跳:“顧清,你們怎麼了?”
靳骁的眉目一沉,視線落在地上的濕痕,還有和洪正元交疊在一起的腳印。很明顯,三個人是從同一個地方出來的。
池境的離得近,看得更清楚,他能看清唐乃發紅的臉頰,還有無力站直的小腿,視線又移到洪正元心虛的臉上。
他推了一下眼鏡:“你們剛才都去了樓後?”
所有人頓時一靜,眼觀鼻、鼻觀心竟然沒有一個人回答。
洪正元的喉嚨一動,正想張口時,顧清一笑:“沒事,就是孟小姐不小心碰到了洪哥在後面洗澡,被吓了一跳崴了腳。我聽見聲音趕緊把她扶出來。”
洪正元愣了一下,池境笑意如初,踢了一下他的屁股:“就這點事,大男人被看了一眼有什麼大不了。還愣着幹什麼?趕緊去換一身衣裳。”
洪正元吐了一口氣,視線在唐乃身上一劃而過,迅速去了樓後。
靳骁的視線從洪正元身上收回來,自然就落在唐乃身上。他的眉目烏黑,帶着清晨的潮露,濕漉漉的像是劃破雨滴的鴉羽。沉甸甸的帶着陰郁的濃稠。
“你的腳崴了?”
唐乃看了一眼顧清,點了一下頭。她的腿發軟,靠一根細細的鞋跟支着,如果沒有顧清扶着,恐怕早就癱到了地上去。
“能不能走?”
唐乃又點了一下頭,想到自己的矯情人設趕緊搖頭。不能走就意味着成為了拖油瓶,這樣就能刷惡感了。
靳骁的薄唇一壓,突然單膝下跪,一手就握住了唐乃的腳腕。
王雅和周平瞬間捂住了眼,如果靳骁要強行檢查唐乃的腳傷真假,隻要微微一用力恐怕就能将唐乃的腳腕輕易折斷。但這是靳骁,有的人皺眉,但是大部分人選擇看好戲。
系先生說過,當初在大學靳骁和孟思瑤分過手後就從了軍,也不知道他當的是什麼兵,手心的繭比洪正元的還要厚,握住她的腳腕時,像是滾燙的沙礫磨着絨布,唐乃緊閉着眼,立刻就低叫了一聲。
“别動。”
他的眉頭皺得更深,絲毫不顧及旁人的目光擡起她的腳,唐乃不由得向前倒去,靳骁的雙肩聳動,她的雙手自然就撐在了上面。靳骁穿着一件皮夾克,還帶着清晨的寒意,手臂上的傷還沒好,冰涼血腥激得唐乃立刻打了個哆嗦。
然而靳骁的手心是滾燙的,像是火鉗融化乳酪,輕易地陷入唐乃腳腕上的軟肉裡,他一手掐住她的腳腕,一手放在高跟鞋下。“咔嚓”一聲,鞋跟就被掰斷。
唐乃的指尖一蜷,原來是改造高跟鞋。她不再亂動,隻是對方的手太熱,她軟了腿不得已将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他的肩膀上,想來也知道這副樣子不會好到哪裡去,因此不敢擡頭去看。
隻是她不知道,雙手堆在别人的肩膀,全身蜷縮緊閉雙眼的樣子,像極了化在懷裡的奶糕。用目光舔舐已經是最克制的行為了。因為被困在别人的懷裡,動也不敢動,好像被舔下一層奶白,也會咬着牙不出聲……
不知何時,那些本來看好戲的手下們,紛紛放下了手中的東西,目光灼熱地看向這邊。
池境微微偏過頭,食指頂了一下眼鏡。
此時靳骁擡起唐乃的另一隻腳,但是沒了高度讓唐乃瞬間倒向一邊。他反射性地一擡手,然而一隻細長帶着薄繭的手已經穩穩地扶住了唐乃。池境的手在空中縮了縮,不動聲色地插回了褲兜。
靳骁看了旁邊的顧清一眼,對唐乃皺眉:“扶好!”
唐乃趕緊點頭,她向顧清道謝,顧清沒回答,隻是看着靳骁的手緩緩勾起嘴角。
那神情,和剛才和洪正元說話時一模一樣……
掰鞋跟這種事有什麼好看的呢……
唐乃垂下長睫,她的右手被顧清牽着,左手抵在靳骁肩頭,顧清手心的熱意,靳骁身上的涼意讓她一時混沌一時清醒,不由得起了雞皮疙瘩。
靳骁擡起她的另一個腳腕,突然一頓。她的小腹抵在對方的肩頭,除了地上的螞蟻什麼都看不到,自然也就不知道靳骁看着她從小腿流向腳踝的水珠。眉頭緩緩一壓。
如果隻是摔倒,不可能一點摔傷沒有隻留下水痕。
他長睫一垂,斂去所有神色,将剩下的鞋跟掰斷,将她扶起來。鞋跟扔在一邊:“以後不許再穿這種鞋,如果你因為腳傷耽誤行動,我不會救你。”
以前他對唐乃隻是漠然,這是他第一次警告。
池境笑意如常,拍了拍靳骁的肩膀:“何必動這麼大的氣,有了上次的教訓,孟小姐肯定不會再重蹈覆轍了。”
其實不關高跟鞋的事……唐乃做出留戀高跟鞋的模樣,不甘願地點頭。本來她也不想穿了,好疼。
靳骁的眉頭松了些許,對顧清道:“麻煩你了,顧小姐。”
顧清松開唐乃,笑着道:“沒關系,這一路上還多謝靳隊長的關照,以後相互幫忙的機會還有很多。”
靳骁的視線在顧清的臉上劃過,流光隐秘地在眼底翻湧,顧清笑意未變。他不再多說什麼,回發現這些手下全都目光渙散、眼神躲閃,他的手下什麼時候這麼散漫了?
“所有人收拾東西,準備出發!”
一群人瞬間回神,迅速站起。
池境推了一下眼鏡,對幾人一點頭,随靳骁走出廢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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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草吃過餅幹後,所有人重新踏上旅途。
車上隻有唐乃和靳骁兩人,對方壓着眉眼看地圖,嘴巴抿成了一條直線。
上次和靳骁坐在一起的時候,還是她剛醒時。當時車裡有洪正元,三個人坐在同一輛車裡,一個繃着臉瞪她,一個皺着眉不說話,但是她也覺得那個時候比現在好多了。
最起碼被洪正元罵,車裡還有一點聲音。
“那個……洪先……洪哥去哪裡了?”
靳骁一頓,緩緩放下地圖。
“你找他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