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感從胳膊上處傳來。
好重的力道,不能硬抗,至少要撐到伊索納他們過來。
他順勢将身一扭,就地向側面滾動。
“……你醒着。”西爾文動作不變,緩慢的收回壓腿的動作,擡手抓着圍巾将自己遮的更為嚴實。
“天賦者?你騙了老師。”他淡漠的詢問着,灰藍色的眼睛眯了起來。
“不。”亞利瑟甩着手腕,“比起我,我更想知道你。背叛‘吾神’對你有什麼好處?你應該知道瑞安想要做什麼吧。”
心跳聲順着他的脈搏在混雜着血液跳動着,這是他第一次面對一位‘正常人’。
能遁入白霧的匕首并沒有被他存放在身上,這一戰勢必無法避免。
“神已沉睡,而其代價所至的黑時代能留給我們的教訓唯有‘命運隻能由我們奪回’。老師他們是為了莎維亞。”西爾文回應着,歎息着對亞利瑟伸出手。
“還未被王堡發現的火種,比起那位身上沾滿腐朽氣息的女士,你有資格加入我們。”
“你們?”亞利瑟冷笑一聲,“你明明也是這裡的鎮民,難道真的不知道瑞安想要做什麼嗎?”
“你知道鐵十字要來了嗎?”話語未落,一種強烈的不安感瞬時萦繞在他的心頭。
等等!
在第二次進入白霧裡那道‘篝火門’時,喬之所以出現在那裡是因為——
塔薇小姐的引薦。
“啊。”西爾文稍一怔色,卻又突然擡手捂住自己的額頭。
“原來你都知道了啊。”他悲鳴着,那雙原本露在外面的眼睛在他的手指的遮擋下霎時間泛起了一層血霧,他沉默着,擡手将圍巾綁在了臉上,以一種奇怪的姿勢出現在亞利瑟面前。
未等亞利瑟反應過來,一隻拳頭就驟然出現在他的臉上。
腦海裡的【天賦】瘋狂示警着要被攻擊的預告,亞利瑟将将矮下身子。
破空的聲音從他腦袋頂傳來,來不及細想,他再一次就地滾動起來。
碰!碰!
西爾文的拳頭落在了地上,立時砸出幾個大坑。
他收手旋轉着,蓦然跳起身從上方的枝杈上摘下一根樹枝。
樹葉被他舞動的沙沙作響,他的面上仍舊帶着那個圍巾,樹枝向飛镖一樣從他的手中射出。
先‘看’到這一幕的亞利瑟跳起身,喘息着躲藏在身側的大樹後,冷汗不斷從他的背後流下。
我靠我靠,打架我可不會啊!他迅速思考着,聽得背後傳來一聲巨大的噼啪聲。
那根樹枝已然沒入他背後的那顆大樹裡。
靠靠靠啊!這家夥真想殺了我!亞利瑟跳動着逃出樹後,卻被西爾文輕松攔住。
似是不打算再跟他廢話,西爾文舉起拳頭,面無表情的攻了過來。
伊索納他們的身影遲遲未現,身後的樹幹遮擋住了亞利瑟退後的可能性,他瞪大眼睛死死注視着,任由天賦在自己的腦海裡瘋狂預警。
蹲下身躲?沒有用。硬抗?胳膊會被打斷的。
無法逃離,無法抵擋。
亞利瑟的呼吸急促起來,擡手徒勞的抵抗着。
怎麼辦?要死在這裡了嗎。
——已經努力到現在了,甚至還小鎮裡見到了依芙拉,那位未知的幫手。隻要、隻要再借助白霧去确認鐵十字的位置,隻要将酒館裡的污染物封鎖掉……
他看着那個拳頭距離自己越來越近,任由其倒影在眼中愈發明顯。
明明自己也擁有了【天賦】。
死亡所帶來的陰影伴随着強烈的眩暈感籠罩住他的大腦,恍惚間,亞利瑟好像又回到了昨夜教堂的中殿内。
遮蓋【神靈】的頭紗在空中飄舞着,那雙合十的雙手似乎憐憫般向前微伸。
抵擋的動作情不自禁的化作向前伸,亞利瑟屏住呼吸,耳邊似乎又響起了伊索納對‘天賦與權柄’的解釋。
我是亞利瑟·克裡斯托爾,是【烏托邦】,是一位不太稱職的先知。
所以此刻,至少此時,讓我将死亡與災厄從此處驅除。
橘黃色的光點從他身上浮起,那雙燦金色的眸子似是燃起了火焰,讓他無意識張開唇角——
“退下。”
這一切在他的腦海裡隻用了不到一秒,于是西爾文還未落在實處的拳頭便跟随着命令停滞在半空中。
他僵着動作退後一步。
與此同時,遠在教堂休息室的匕首抖動着,其刀尖上莫名染上一抹猩紅。
不屬于這個世界的聲音同此刻于白霧上高歌。
【——莎維亞最後的先知啊,請正視您的歸途吧。】
教堂所報時的鐘聲響徹雲霄,伴随着莫名其妙的爆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