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霧在亞利瑟腳下若隐若現的浮動着,他偏過頭,居高臨下的和手下那個‘亞利瑟’對視着。
随着他的話語,那股怪異的束縛感以亞利瑟為圓心,再度蔓延上周圍所有人的身體上。
心跳聲順着他的血液在他的耳朵裡加劇,亞利瑟加重握在刀柄上的力度,咬着牙将其推入那個鬼東西的胸膛。
還有機會。
‘西爾文’的消失和另一個自己出現的原因根本不用想,這鬼東西必須死。
他閉着眼保持着腦海裡的‘預言’景象,感受着那股巨大的阻力。
溫熱的血液從‘亞利瑟’傷口處溢出,微風拂過這片樹林,帶起地上幾點白色的粉末。同樣擁有娃娃臉的少年咧開嘴掙脫束縛,忽然放棄了抵抗。
刀鋒沒入他的身體,黑霧纏繞在刀刃上發出咔嚓咔嚓的響聲。
“啊,親愛的。”娃娃臉少年張着嘴無聲示意着,“是你啊。”
噼裡啪啦的摩擦聲在亞利瑟腦後響起,來不及補刀,亞利瑟深吸一口氣,猛然松開手将刀刃拔出插在地下,随即向左側踏了兩步。
未來的景象在他的腦海裡警示着,鎖鍊立時從他身後襲來,将其剛剛所站立的位置戳穿了一個大洞。
原本由那個鬼東西帶出來的金線被沾染着血迹的刀刃斬斷,黑色的布條被娃娃臉少年重新摁回臉上——嶄新的‘亞利瑟’脆弱的喘息着倒在了卡慕的守護後。
該死的。
亞利瑟扭過頭攥緊雙手,不自覺焦躁起來。
雖然那個神秘人借予我的【權柄】的确提升了我的天賦……
但并沒有所謂的‘使用說明書’啊!現在的我隻能借其提前‘看見’他們的行動,除了躲避的更潇灑之外……根本沒用啊!
不,冷靜下來。
他輕舒了口氣,強行按耐下心底的不安,在這幾秒的思索下重新觀察起周圍。
“滾遠點,背叛者。”與此同時,站在衆人中央的卡慕冷哼一聲,槍尖上挑猛的向周身一掃。
未來得及掙脫亞利瑟所‘預言’束縛的黑袍人立時應聲倒下,金色的鎖鍊攀上他們的脖頸,沾染着鮮血的長槍就這樣遙遙指向亞利瑟。
“伊路裡!”卡慕低喝一聲。
霧白的屏障應聲而起,一邊将卡慕、瑞安連同那些黑袍人一并關在‘空間’裡,一邊則是屬于剛剛強行趕過來的伊路裡、亞利瑟和那個受了傷的鬼東西。
——亞利瑟剛剛所‘預言’的時限已經結束。
“我可不知道背叛者還能以神的名義。”伊路裡喘着氣,擋在那個鬼東西的身前。
“背叛者?不,先生。或許,您背後的那位才是。”亞利瑟攤開手,頗為風度的将手摁在胸口。
冷汗順着他的脊背流下,亞利瑟咬着牙飛速思索着。
強行突圍恐怕沒機會,隊長和伊路裡前輩都是經驗豐富的天賦者,我能束縛的時限并不足以支撐下去,解釋身份的話恐怕也來不及……同時出現兩個‘亞利瑟’隻會讓局面陷入混亂。
【天賦】提升所緻的‘預言’仍在他的腦海裡不斷推演着——其後的景象正是卡慕隊長解決掉黑衣人和瑞安對峙,而自己則被伊路裡扯掉布條,和那個鬼東西一同被綁在一起。
絕對不可以。
隻有‘西爾文’死在這裡,鐵十字才能短時間内無法再擁有那些‘裂縫’——瑞安和鐵十字的合作自然會破裂。而剩下的,靠隊長他們的武力差不多也可以擺平。
不,等等。
一對多或許會有過大的限制,那如果是一對一呢?
亞利瑟深吸一口氣,突然微笑着舉起手:“不過現在,還是請您先解開我們周圍的屏障吧,先生。”
蒼白色的火焰在他胸膛燃燒着,那股陌生而又冰冷的力量迅速順着他的喉嚨吐出,帶着從身體裡湧出的血腥味。
涼意順着風爬上他的指尖,空氣裡那同樣厚重的血腥味證實着另一邊所進行的激烈。
既然我的【天賦】可以簡單束縛别人,那也就相應的有希望能控制他們。
隻要能控制住伊路裡前輩……
亞利瑟猛然睜開眼睛,對上伊路裡的眼瞳。
神秘的符文寫滿了那雙燦金色的眼瞳,他低低的咳嗽一聲,将手指遙遙點在伊路裡的腦門上。
“你!”驟然間無法克制自己的行為,伊路裡怪叫着睜大眼睛,看着周身的屏障解除。無法言語的感覺從他的腳底傳到大腦,他晃動着身軀,仿佛全身心都沉溺于那雙燦金色的眼瞳裡。
要想成功控制一個人,就要先突破他的心理防線。
先對其進行軀體控制,然後——
“如您所見,如您所知。我是【烏托邦】,一位不太稱職的先知。”亞利瑟歎息着對伊路裡獨自低語着,“或許那位中殿的騎士同您講過——災厄将至。”
“背叛者将欺瞞一切存在。”
亞利瑟叙述着,眼眸死死盯着面前的青年。疼痛感在他的腦海裡翻湧着,像是有人用錘子一下一下敲打着自己的大腦。
“……是的。”伊路裡茫然的注視着面前的少年,隐約間聽到一陣祥和的鐘聲在耳邊敲響。
“來吧,殺了亞利瑟。”亞利瑟如此陳述着,冷汗從他的額角落下。
若隐若現的白霧在他腳邊飄忽着,卻是被在場的所有人都忽視了個徹底。
伊路裡晃了晃身形,轉過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