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溫家搬出來,宋時盛知道溫令羽過年不會回家,但溫令羽一直沒和令美珑斷了聯系。
溫令羽老實回答道:“還沒确定下來。”
宋時盛不糾結,先安排人上菜,這菜單是他親自精心挑選過的。
吃完飯,宋時盛帶溫令羽參觀這家酒店。
溫令羽後面還跟着一幫鬼。
正因為其他人看不見,這酒店又大,溫令羽就擔心溫老他們跟不上,半途走丢了。
他時不時往後面看一看。
阿辛還有興緻去逛,其他兩位心不在焉,走到哪都分不清了。
溫令羽陷入了長久沉思,一下就落後了好幾步,而且宋時盛叫他也聽不見。
宋時盛納悶溫令羽到底在想什麼,“你怎麼了?想什麼這麼入神?”
這話把溫令羽的思緒拉了回來,他又回頭看了一眼,下定了決心,“過年那幾天酒店還有房間嗎?反正我也沒地方去,想留下來。”
宋時盛連忙點頭,然後火速讓人給溫令羽也安排了一間。
回去的路是搭宋時盛的車出去的,直接将溫令羽送到了他家樓下。
溫令羽跟宋時盛道别,“路上小心。”
宋時盛搖上車窗,擺擺手,“大年二十五我來接你。”
當天晚上,溫令羽就同令美珑通了電話。
一般年前溫令羽會去令美珑那裡住幾天,然後過年暫定,有時會回溫家,有時會留下來。
所以打過去時,令美珑是知道溫令羽的用意的。
還沒等溫令羽說,令美珑支支吾吾,但又遲遲不說,“阿羽,你今年要過來是吧?”
盡管不住在一起,溫令羽還是能聽出令美珑的言外之意。
更何況他早早就做了抉擇,“我打來是要說一聲,我準備留這邊過年了,不趕車了。”
電話另一頭,令美珑大大松了一口氣,“阿羽,你知道的,弟弟他明年要中考,過年那幾天都要補課,實在是空不出時間了。”
溫令羽乖巧地應答道:“沒關系,弟弟的考試重要。”
又和令美珑講了幾句,才挂掉了電話。
一回頭,就見到阿辛站在他身後,外面本該有的電視聲音,不知道什麼時候停掉了。
溫令羽強裝沒事,“怎麼了?”
阿辛指了指外面,示意是電視壞了,“剛剛突然掉網了。”
電視系統升級把網絡弄掉了,溫令羽重新連接上,按到阿辛常看的劇,确認過播放沒問題。
“好了。”溫令羽說着要回房間。
阿辛叫住了溫令羽,“阿羽,你要不要聽一聽我的故事。”
這個問題溫令羽曾問過,阿辛不願意說,溫令羽并不勉強他,這會兒看着阿辛笑着說。
心裡明白是阿辛在安慰他。
溫令羽安撫道:“如果說出來難過的話,還是選擇讓自己高興的方式吧。”
阿辛笑了笑,拍了拍他身旁的空位,讓他坐下來,表示他要開始講故事了。
死的時候,阿辛剛高考完。
連成績都沒出,不過他是出成績的那天,以鬼魂的形态回來的。
阿辛突然沉默,然後,長長呼出一口氣,繼續說道:“我回來之後,想了很多種辦法讓他們能看見我,滿足他們的願望。”
溫令羽的腦中閃過溫老的話,人和鬼是有界限的,注定了阿辛父母的願望沒有實現的可能。
那麼,同樣,阿辛沒有離開的可能。
溫令羽一時嘴比腦子快,“這個沒辦法。”
阿辛自嘲地笑了笑,“是啊沒辦法。其實我待在他們身邊,我是高興的。隻是,在我弟弟出世之後,我發現被困在原地的隻有我一個。”
連責怪都找不到對象。
自我消化。
晚上,溫老從鬼小館回來,溫令羽還沉浸在阿辛的事情裡,關着燈,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進門的溫老被這一場面,結結實實吓了一跳,“吓死我了,怎麼不開燈坐在這裡。”
溫令羽他正在迷茫着,“你們當鬼的,很痛苦嗎?”
“你發燒了?說什麼胡話。”溫老作勢來摸溫令羽的額頭,想看看他有沒有生病。
溫令羽挪開頭,态度極其認真地看溫老,勢必要問出個道理來。
溫老閱曆深,哪能看不穿溫令羽這小輩,看了一圈,客廳裡沒有阿辛的身影。
于是,不答反問:“阿辛同你說了他的事?”
溫令羽點點頭。
“你不用自己把責任承擔下來。鬼有鬼的活法,鬼小館不正是留下來的大家選擇的活法。”溫老言罷,沒管溫令羽有沒有聽進去,自己先去房間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