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們不懂。
“因為承諾嗎?”埼玉天真地問。
“什麼都不是,也什麼都是,”楓橋苦笑着說,“真的不簡單,我自己說不定都沒搞明白。”
“我是近鄉情怯,還是深惡痛絕,我哪裡能明白呢。”
埼玉于是不再追問。
“你們要走了是吧?”楓橋說。
他們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楓橋擺擺手,“走吧走吧,你們早就想走了,我也留不住。”
“對了,”她好似突然想起什麼來,慢吞吞道,“你們别太過相信斯卡的話,她說到底,是戎族的人。”
冷慕白回頭,“你知道?”
楓橋又露出稍顯得意的笑臉,“這片土地上,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縱然你們現在知道了後果,可是追她的前因,也不要忘了。”
“蘭因絮果,皆有定數。”
“你怎麼變得神神叨叨的?”鐘離秋古怪道。
“臭丫頭,”楓橋笑罵了一句,“這可都是我好心提點你們,可長點心吧。”
“這世道,要變咯。”
冷慕白心硬了起來,“我知道了,”她說,“我會跟閣主禀告的。”
“哎呀,跟聰明人打交道就是舒服。”
“這次真的放她走了?”寸想娘看着逐漸遠去的戎族女人,問道。
“該知道的已經知道了,再多留也無用。”冷慕白回答。
“你确定自己已經知道全部了?她說不定又編謊話騙你呢。”
冷慕白轉臉看着寸想娘,目光平靜,“你的審訊,我還是信得過的。”
寸想娘“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給我戴高帽是吧,行。”
她們一齊轉身,回到那片綠洲去。
沒有人糾結,異族奸細究竟該怎麼處理。
這個用不着糾結。
沒放下的事情,現在都處理完了,冷慕白幾人卻沒有急着走,他們要去跟刀子告别。
刀子在農田裡忙碌着,一看見他們來就笑了,“你們今天要幹什麼?”
冷慕白知道,他是在問他們今天有沒有被楓橋指派什麼任務。
“什麼都行,今天任我們安排。”
“哦?今天楓橋洗心革面了?竟然不奴役你們了。”
冷慕白沒說什麼,也暫時不準備把他們要離開的事情告訴他。
如果現在就告訴,那麼接下來直到他們離開氛圍都會是沉悶的,但如果最後再告訴的花,就隻有最後才會悲傷不舍。
因此她将“離開”這件事情,輕描淡寫地省去了。
其他人都懂她的意思,岔開了話題,鐘離秋笑道:“你也知道楓橋是在奴役我們啊?”
刀子腼腆地笑了一下,手放到後腦勺撓了撓,“她奴役所有人嘛,我們也是被她奴役的。”
鐘離秋想接上一句“畢竟她是第一個建立起這個聚居部落的人”,後來意識到了這不該說,又将話咽了回去,轉而輕松地接下去:“你們怎麼就心甘情願被她奴役呢?”
“都承受過她的恩情嘛,”刀子憨直地笑,“她算是我們這裡的領袖人物,當然不需要幹活,她隻需要指揮就好。”
寸想娘應是:“她确實是一個了不得的人物,這裡被她指揮得很好。”
誰知聽到她這麼說,刀子渾身不自在,“你們之前不是還很反感她嗎?怎麼現在……”
寸想娘一哽,她該說她已經知道楓橋所做的一切了嗎?
埼玉見狀,立馬上前打着圓場,“沒這回事,從來沒反感過,我們一直很感激她收留我們的。”
刀子還有些疑慮,他記得之前他們幾人都對楓橋的安排很不爽來着。
但他也不敢肯定,說到底那隻是他的猜測,他哪裡能憑借着自己的猜測去質疑别人呢?站不住腳。
所以他放過這件事情,熱情邀請他們一起去采蘑菇。
“采蘑菇?”來自苗疆的寸想娘有話要說,她環顧了一周,“你們這裡的氣候,應該長不出蘑菇吧?”
刀子眨了眨眼,“别忘了,我們有葉大師。”
他神神秘秘地帶他們來到了一處斷裂的戈壁前面,中間有一道裂縫,恰好能容一人進入,他先是擠了進去,然後伸出一隻手來招呼他們。
幾人面面相觑,冷慕白率先進入,她擠進去之後就撞上了一個身體,刀子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光,被撞到了他才慌忙後退,解釋道:“我怕你們找不到路,在這裡等着你們,你們跟我走就好。”
冷慕白看着隻有一道縫隙的岩石内部,不置一詞。
但是顯然他退的這點距離還不夠,接下來外面進來一個身體,“咚”地一聲撞到了冷慕白身上,再接下來,又有一個身體撞到了撞到冷慕白的那個人的身上,一時間,“咚”、“咚”地聲音不絕于耳。
冷慕白閉了閉眼,轉頭對刀子說:“再退幾步。”
刀子:“哦,哦。”
他果真再退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