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筠心情大好,今夜皇上到了含玉宮也在她預料之外,可也正因皇上的到來,反倒讓她在含玉宮多了底氣,指尖繞着烏發回憶起剛才與沉露嗆聲的場景,竟平白生出些心虛。
魏茂元站在外殿候着,離得很遠都瞧見一道窈窕身影靠近,等阮筠走至近前,魏茂元一驚,怎得是阮筠姑娘。
阮筠見着魏茂元僵硬的神情,不免問上一句,“可是有何不妥?”
今日後午皇上與大臣議事,沒一位大人不是被罵得狗血淋頭走出紫宸宮,有些大人明日還要給聖上回話,膽戰心驚的問禦前大太監皇上究竟是怎得,都被魏茂元搪塞過去,他哪敢說是因為什麼,也從未見過皇上被哪位主子娘娘氣得臉黑如鍋,誰知快到晚膳時辰,皇上淡然一句“去含玉宮”,讓魏茂元對眼前的女子不由敬佩。
魏茂元掀開門簾,“無事,姑娘進去就成。”
阮筠輕步踏入殿中,内殿一片安靜不見半分聲響,她纖細指尖朝掌心中掐去,好生當差。
钰容華毫無睡意,她看着躺在身側的帝王,想要靠的近些又怕皇上厭煩,美眸眨動,隻将指尖勾在皇上寝衣系帶上,總歸能與皇上更近。
阮筠沒值夜過,後半夜坐在石闆上抱膝淺寐。
魏茂元焦急闖入殿中,無意驚醒阮筠,快速站起身規矩站在一旁,魏茂元顧不上旁的,“皇上,南方軍情有急事要報!”
近些時日黃河水患、南方叛亂無不使人憂思,魏茂元聲音傳來晏識聿更是迅速起身,阮筠身為值夜宮婢理應上前為皇上穿衣。
朝前走上一步,阮筠又停下步子,眉眼怯生生的向钰容華望去。
钰容華緊張着皇上,不可能不注意到阮筠,晏識聿則不同,阮筠身形晃入眼中的時候,他眸色就全都落在阮筠身上。
那抹怯意也被他很好捕捉,昏暗燭火下宮裙裹着她腰身,如初春嫩柳,綻于枝頭,肌理賽雪,白膩脖頸惹得他喉骨上下一動。
魏茂元及時推下阮筠,“快去吧。”
猛然闖入内殿,钰容華捏着腰帶的手緊些,看似詢問皇上,“陛下,嫔妾一人能成的。”
晏識聿拍她手背,難得溫情,“愛妃累着了。”
話語間眸光轉向阮筠,“你來。”
若放在任意一個妃嫔身上都會歡喜得不行,阮筠能感受到钰容華要吃人的目光,硬着頭皮走上前去,幫皇上戴好腰帶,手臂從晏識聿腰身滑落下的時候,手背被人輕滑而過,惹得阮筠想要将手給抽回,又不能有任何的破綻,佯裝鎮定站直一側。
腰上那抹溫柔的觸感很快就散去,晏識聿攫住阮筠柔弱面龐,默不作聲帶着魏茂元回紫宸宮。
聖駕離開,阮筠立刻跪下钰容華身前,臉上帶有膽怯和懼意,“主子恕罪,奴婢方才一時沒有站穩,這才驚擾您與皇上。”
钰容華今晚被折騰的難受,方才皇上親自點了阮筠的那一幕,她原以為自個會當場發作出來,不想當阮筠乖順站至皇上跟前,陛下黑眸閃過情愫時,她竟會異常平靜。
深吸一口氣壓下她想要将阮筠臉劃花的想法,賤婢既能讓皇上來一次,肯定還會有第二次,賤婢怕的肩膀都在發抖,又能掀起什麼風浪,她且等等就是。
她也不傻。
皇上今晚點了阮筠伺候,不過穿個衣裳,若她真罰了阮筠傳至皇上耳中,這才是愚蠢。
钰容華臉色依舊冰冷,“本主乏了,你來伺候本主入睡。”
阮筠将钰容華扶至床榻邊,隐約可見钰容華雪白肌膚之上的青紫,杏眸在那處多停留一分。
待钰容華閉目,嬌柔弱姿散去唯餘冷意。
……
鳳儀宮。
钰容華遲遲未到,淑妃明諷暗刺好幾句,偏生上首皇後仍是不鹹不淡的讓人賜茶,又上了點心,淑妃也不好再發作。
淑妃視線轉至德妃身上,“姐姐昨晚沒睡好?”
她原想挑起德妃對钰容華的不滿,哪知德妃無奈搖頭,“昨晚大皇子突然起了高熱,本宮照顧許久,卯時才好些,不打緊的。”
皇後聞言滿臉擔憂,“怎得昨晚沒讓人來知會本宮一聲。”
德妃起身謝恩,“娘娘日夜操持宮中的事,更何況時節反複孩子也容易生病,多謝娘娘關愛。”
皇後擡手,“快坐下吧。”
目光在下首掃了一圈,皇後最終将視線放在淑妃左手邊坐着的沈充儀,“小公主近來可好?”
沈充儀抿唇淡笑,“勞皇後娘娘心中記挂,小公主野慣了是個皮孩子,最近一切都好。”
皇後着人賞了兩柄玉如意給德妃與沈充儀,好讓她們帶回去給大皇子和小公主安枕。
此時小太監進來通傳,钰容華到了。
餘光間可見金色廣繡石榴衫與逶迤拖地粉紅煙紗裙,斜鬓金钗碎珠流蘇步搖。
除了钰容華有此做派,又有誰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