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绾搖頭,“钰容華将她調至身邊貼身伺候,奴婢不好開口,不過每日請安時,阮筠都在鳳儀宮外候着,或許可以尋個機會,但又沒什麼正當理由。”
溫禦女望向桌案上的點心,咬着唇珠在洛绾耳旁低語,“明日就這麼辦。”
洛绾應下溫禦女的話,卻也是有擔心在,“這樣阮筠會不會一下就看出咱們的意圖?”
溫禦女柳眉微蹙,“就是要讓她看出,和聰明人,打什麼啞謎。”
皇上今日事忙用了晚膳才過來,溫禦女小意溫柔将淑妃送的茶點擺上,晏識聿隻用眼睛掃下,淡聲道:“淑妃送來的?”
溫禦女點頭,“是,淑妃娘娘待嫔妾很好。”
晏識聿拍着溫禦女的手,雖未發一言,比起從前來講,就已經足夠溫柔了。
溫禦女紅着一張臉,對着皇上道:“嫔妾今日擺了個棋局竟還不會解,不知皇上可有興趣一看?”
晏識聿眸中起了好奇,“看看吧。”
一副棋局磨了半個時辰,溫禦女執子的手都淡淡泛着紅,她看向漏刻,嬌聲道:“皇上英明神武,就沒有您解不開的棋局。”
晏識聿動手接過魏茂元遞過來的帕斤,“愛妃在家中常擺棋局?”
溫禦女不大好意思的點頭,“是,閑來無趣,總會自個找些事做。”
晏識聿垂眸,“朕的私庫中有一套上好的白玉棋子,明日着人給你送來。”
魏茂元接下差事,不由得多看幾眼溫禦女,要說溫禦女确實長相貌美,不過後宮中的美人多了去了,皇上也不是貪圖美色之人,可偏生溫禦女在新人中拔尖出頭,皇上最不喜歡後宮撚酸吃醋,溫禦女更是直接将淑妃娘娘賞的糕點擺在面上,還請皇上品嘗,上回來,溫禦女還不是這般,莫不是得了什麼高人指點?
幽舟軒今夜叫了兩次水才徹底安靜下來,钰容華倚在榻上沒有半分的睡意,淚水靜靜順着面龐淌落。
手摸上小腹輕壓,分明自個身子康健,坐胎藥也吃了那般的多,可遲遲不見喜。
長夜漫漫,倘若有個孩子,哪怕隻是個小公主都是好的,不然一個不能生育的後妃,等到人老珠黃的那天,還會有人記得嗎?
……
翌日請安,钰容華再次告假。
皇後聽見青苓的話,沒多說什麼,也無不悅在其中,“可請太醫看過來了?”
青苓恭敬道:“已經請了,太醫隻說是暑熱太甚,多養些時日就好。”
皇後溫聲道:“既然病了,好生養着就是。”
淑妃得意的開口,“我看钰容華哪是病了,分明是昨晚睡不好,才又尋出這麼一個借口來。”
皇後并未理會淑妃的話,隻将視線投在德妃身上,“本來今年應該是要去行宮避暑,隻是皇上将選秀時間延後,宮中事情實在太多,委屈各位妹妹了。”
德妃側着身子,“皇後娘娘這話嚴重,衆位姐妹都是為着皇上,況且每人宮中都有冰塊,午後不出門就是。”
皇後滿意地點頭,溫禦女幾度想要開口,眼眸看向淑妃娘娘,又生生憋住自己想要開口的念頭。
鳳儀宮外。
洛绾見阮筠規矩站着,走到她旁邊時将手中的帕子給松開,風一卷就到了阮筠的腳邊。
頗有些緊張,好在洛绾隻等了一息就聽見阮筠開口,“這位姐姐,帕子掉了。”
洛绾趕忙轉身,阮筠瞧見是洛绾也有些詫異。
主子都是含玉宮的,難免會打個照面,隻不過兩人主子不和,從未說過話罷了。
洛绾記起小主昨晚的囑咐,“今個天熱,你怎麼還穿的這樣厚實?”
宮女雖說衣裳有定數,但夏日内侍省也會趕制出薄紗為主的夏裝,倘若得到主子親眼,衣裳的用料更是不必說,阮筠雖在主子跟前沒那麼出頭,可怎麼還會穿棉麻的料子。
阮筠低下頭看向自個的衣裳,詫異後失笑說:“我有些畏寒,這才穿的這種宮裙。”
洛绾想要開口的話都被阮筠堵了回去,瞧見阮筠清澈的杏眸,還有她朱唇相墜的小臉,登時明白钰容華會冒着如此大的風險,将阮筠給放在身邊。
洛绾表現出不解,“進了三伏天,怎得姐姐還會怕冷。”
阮筠指尖嵌入掌心,面上仍是柔和模樣,“許是娘胎帶的弱症。”
洛绾可算是找到話說:“姐姐若是不嫌棄,我陪着姐姐一同去找個醫女,這樣悶着人總是會難受的。”
阮筠下意識推拒,“從前也看了不少,都說我這沒法根治,多謝妹妹的好意。”
洛绾親切的挽住阮筠的胳膊,“姐姐别客氣,你我雖侍奉不同的主子,但我很早就與姐姐打過照面,隻覺得姐姐倍感親切。”
阮筠勾出一抹笑意,“我也是。”
回到幽舟軒,洛绾将事情與溫禦女說了,溫禦女放心不少,“有了她的幫助,哪怕是她能成為皇上的嫔妃,我也不會記恨,現如今我要做的,隻有一件事。”
……
九月中秋。
皇上特意設宴,五品以上官員與勳爵人家都可攜帶家眷進宮。
内侍省早先就給每位嫔妃送來一套衣裳,钰容華照例選了色彩鮮明的紫色命内侍省裁了衣裳。
妝鏡中阮筠在不遠處候着,钰容華頓了頓道:“中秋家宴,你在殿外好生等着。”
阮筠太過紮眼,如今還沒露面在衆人的眼中是件好事,她可不願被人發現宮中有這麼一個人物,畢竟……
钰容華任由沉露幫她整理衣袖,“正巧今日的茶水送來,你當真本宮的面喝了吧。”
曾經阮筠也反抗過,得來的後果是聽絮餓了一整日的時間,為了防着她給聽絮帶吃的,钰容華甚至沒讓她回耳房,第二日又是碗黑乎乎的藥送至她的跟前。
沉露将承盤擱在阮筠跟前,“快喝吧。”
明知會有怎樣的作用,阮筠還是隻能一口灌下。
她跌跌撞撞走出内殿,走過長長的廊庑見聽絮清瘦的厲害,淚珠滾落下來。
聽絮聽見響動慌忙将活計放下,“姐姐怎麼了?”
阮筠抽噎道:“那藥……越來越苦了,我能明顯感覺到身體還是不對勁起來,聽絮,你先去求鄧公公,讓他将你調離含玉宮。”
聽絮抹幹淨眼淚,嘴上未說出一個字,眼底卻變得分外堅定。
……
九月十五。
阮筠随着钰容華一道參加中秋家宴,隻站在外面,耳旁全是絲竹與歡笑之聲。
她捂緊胳膊,想要尋個不是風口的地方站着,耳旁卻猛然響起一道聲音,“阮筠姑娘。”
“本主想出去走走,隻是對宮中不太熟悉,能否勞煩你帶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