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程書：“沒事，隻是有點好奇竹筍炒肉。”

黎霜霜指着牆問他：“你覺得這牆厚嗎？”

周程書順着她的手指看過去：“普通厚度，看得出用料紮實，應該有二三十了，牆壁有一些裂縫，如果再不修補，任由這麼下去，估計用不了多久這間屋子會倒塌。”

黎霜霜嫌他啰嗦：“我覺得這牆沒你臉皮厚。”

周程書忽地展顔一笑，明亮清澈的雙眼裡此時盛滿了笑意，頗為矜持地說：“謝謝誇獎。”

黎霜霜無語地看着他，嘀咕了句：“臉皮還真是厚。”

這面不改色、笑盈盈地收下她的嘲諷，一般人還真做不到這般心平氣和，不止臉皮厚，情緒也很穩定。

周程書漫不經心地解釋：“我從來不認為厚臉皮是一個貶義詞，人活在這個世上，有時候厚臉皮才能做到其他人做不到的事，這樣的人有強大的内心和足夠的勇氣。”

“而相反，臉皮薄的人更容易受氣，經受不住挫折，因為他們太愛惜自己的面子，害怕出醜，害怕被人嘲笑，更害怕失敗。”

頓了頓，他看着她，輕笑道：“其實我覺得你的臉皮也挺厚的，倒不必羨慕我。”

黎霜霜沒忍住，丢給了周程書一個白眼：“我謝謝你。”

周程書笑眯眯地回答：“禮尚往來，不用謝。”

黎霜霜想說，我是不是應該誇你一句很有禮貌。

黎金陽哈哈大笑，左右兩隻手指刮着臉：“姐姐厚臉皮！”

黎霜霜暗暗腹诽，我說不過周程書，還不能揍親弟弟了。

撂下狠話：“今晚回去我一定請你吃竹筍炒肉。”

黎金陽看他姐發火了，鋤頭直接往地上一扔，撒開了腿就跑，他一邊跑，一邊不忘回頭挑釁：“我不愛吃竹筍炒肉，姐你還是留着自己吃。”

周程書幫忙撿起鋤頭：“不追了？”

黎霜霜：“不用，回家有的是機會。”

周程書突然很想去她家蹭一頓晚飯，順便觀看姐姐揍弟弟的好戲，可惜主人家沒人邀請他，略感遺憾。

黎家和知青點不在一個方向，半路兩人分開。

張華英坐在門口擇菜，看到黎霜霜扛着鋤頭回來，好奇問：“這是幹什麼去了？”

黎霜霜随口回道：“做好人好事去了。”

她沒撒謊，如果運氣好，真挖到了金條，提前掐掉黎朝陽将來賭博的可能，也算是救人一命，怎麼能不是好人好事呢？

張華英眼神懷疑：“忽悠人的吧你，還好人好事？你倒是說說看，做了什麼好事？”

黎霜霜放下鋤頭，斜靠着門框，一本正經地開始胡說八道。

“我看大路兩邊長滿了雜草，有些還長到了路中央也沒人清理，就想着把草鏟幹淨了，方便你我大家，公社的領導下來視察也能留個好印象，覺得我們大隊的人都是勤快的好農民。”

張華英半信半疑：“我還是覺得你在騙人。”

兩家是鄰居，黎霜霜這丫頭她看着長大，打小就不愛幹活，她奶常常被她氣得跳腳，罵她懶到家了，家裡的床闆都快被她睡爛了。

這麼懶的人會頂着個大熱天義務幫村裡除草，可信度很低。

黎霜霜：“那你都知道了還問我，不聊了，我要回家吃飯了，六嬸你也快點回家煮飯，别什麼熱鬧都想湊，大娃和小丫還在長身體，别餓着了。”

張華英琢磨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哪來的好人好事，她被忽悠了。

“小丫頭片子嘴巴夠毒的。”

張荷花眯着眼大聲問：“罵誰呢？”

張華英捂着胸口扭頭：“哎喲，三嬸你神出鬼沒呢，差點沒被你吓死。”

張荷花：“問你，剛剛罵誰呢？”

這茬是過不去了，也是她大意了，沒注意後面有人。

“三嬸你聽錯了，我在自己跟自己說話，沒罵人，”張華英笑得有點虛急中生智，“糟了，飯要糊了。”

急匆匆轉身往家跑，轉眼人就不見了。

張荷花甩了下手，她老人家還沒真正上場，對手已然落敗，沒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