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鵬程沒有立即回話,而是定定的看着杏李幾秒,才宛如重新複蘇的柳,微微躬身,自覺進入了新的角色:“在下知道了,會替大人辦好。”
說罷,蔣鵬程轉身離開,輕輕合上了門。
門内,顧兮兮看着被屏風遮擋住的房門,手指點着紫色杏李花,許久,她輕哼一聲,啪的一聲關上了木盒,将僅剩下的一盒杏李送入了空間。
“人類還真是狡猾又可怕。”顧兮兮低低的感歎一句,又側過頭望着天空,“不過看在杏李和美景的份上,暫時原諒那隻狐狸好了。”
空中繁星點點,月華萬千,美得不可方物。
系統中心同樣也有黑天白夜,但是虛假的天幕不可能比得上真實的天空。
曾經在某個夜晚,她同樣坐在窗邊,望着天幕,沒有一點星光,也沒有如小世界裡一樣的月,隻有濃墨重彩的黑,所以每次和宿主去往小世界的時候,她總喜歡在空閑的黑夜裡通過宿主的意識海看看外面的天空。
也真是奇怪了。
顧兮兮撐着下巴,打了個哈切,又看了一會兒才起身去睡了。
而蔣鵬程卻無論如何也睡不着,此時他的精神莫名有一點亢奮,好像有一隻狐狸奸笑着撩撥他的神經,在耳邊呢喃奇怪的梵語。
他收回去往卧房的腳,徑直轉身前往書房。
坐下後,從桌邊堆疊的竹簡中抽出一卷看了起來。
“大人,容裴青提醒一句,夫人叮囑屬下要看着大人按時休息。”裴青被面罩擋住的下半張臉看不出表情,隻是雙目灼灼的盯着還在書桌後努力的男人,直到蔣鵬程忍不住放下竹簡回視過來,才算結束。
蔣鵬程整理了一下看完的竹簡,語氣溫柔似水:“你是打算特意寫信,偷偷向姐姐告狀嗎?”
看出自家主子“你居然是這樣的裴青”的眼神,裴青不由抽了抽嘴角。
或許是自覺能夠放下江縣這個盤不活的死水,現在的蔣鵬程好像解開了什麼了不得的封印器,整個人透露出一股子說不出的“矯揉造作”。
裴青夢回姐姐面前小乖乖,背後大魔王的十八歲前的蔣鵬程。
雖然對待認可的人會極其護短,但是吭起外人來卻毫不留情,蔣鵬程就是這麼一個人,即使他的氣質看起來再怎麼和夫人養的白色長毛貓仙氣飄飄的模樣相似,卻也不能否認裴青追随的主子是個能在官場中來去自如,被多位老狐狸精認可的狠人。
遙想當年堂上對簿十多位言官不落下風,整頓官場風氣初見成效,被當今認證為懷刀,一件件一樁樁,不論抓哪個官員,都能捧出一把辛酸淚,念叨個三天三夜還嫌時間不夠。
若是想要更加了解,裴青會推薦國都出版社出版的關于蔣鵬程事迹的合集。據說這家出版社是夫人開辦的,他也不知目的,不過夫人這麼做,一定有她的深意。
咳咳,扯遠了,總之他的意思是蔣鵬程雖是個人,但從前隻要夫人不在,大多時候都在不做人。
憑借他跟随蔣鵬程多年的經驗,這個時候他就想不做人,無論裴青怎麼回答。
“哈哈。”裴青幹笑了兩聲,“大人,我跟随大人多年,您是我的主子,我怎麼會不經您同意上報給夫人。”
蔣鵬程挑了挑眉,幽幽的笑了起來,儒雅俊秀的眉眼在燭光下顯得格外矚目,但房間内唯一能欣賞的人此刻卻沒有心情。
他快速地轉動腦筋,希望能趕在蔣鵬程說出什麼令他足以腳趾扣地,恨不得從此消失在人前的話之前找到堵住那張不說人話的破嘴的回答。
唉,不求從前甜甜叫他哥哥的小家夥能回來,至少之前表面裝裝儒士的大人能夠回來吧。
這日子真是一天都過不下去了!!!
頂着蔣鵬程似笑非笑的目光,裴青嘴一瓢,話語脫口而出:“大人,您聽我狡辯…不是,聽我解釋。我沒有想向夫人上報,是時叁,沒錯,就是他,是他逼我寫的,說是報複您故意冷落他……”
蔣鵬程:你在說什麼鬼話???
“時叁?他還沒走?”蔣鵬程震驚。
這段時日他從沒見這個人在外晃蕩,本以為早就因為碰不上樂子離開了,沒想到他居然還在。
想起時叁那天坑走的東西,蔣鵬程面色難看,落在裴青眼裡,他心中大呼不妙,他也沒想到蔣鵬程完全不知道整天待在院子裡的時叁沒離開啊!
蔣鵬程深吸幾口氣,勉強撐起一抹難看的笑:“不管他,你聽我吩咐,盡快讓江縣的百姓分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