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迷迷糊糊地蹭着冷柔危冰涼的手背,它絨毛拂過肌膚,又輕又軟,有些癢。
冷柔危并不讨厭這種感覺,因為它的親近,春風化雨一般,心中泛起了一絲漣漪。
或者更嚴謹地說,她是喜歡的,甚至是貪戀的。
她喜歡毛絨絨的小動物。
動物與人不同,人需要防備、警覺,要勾心鬥角,人是有铠甲,有攻擊性的。所以與人相處,要用兇悍的一面。
小狐狸卻是簡單的,純粹的,它的絨毛柔軟,像一條溫柔的河流,容她的指尖遊弋其中。她不需要去對抗什麼,連貪戀也是理所當然,無需克制回避,因為它不會對她造成任何威脅。
冷柔危看着小狐狸耳朵後那一小片整齊漂亮的短絨,鬼使神差般地低下頭,輕輕嗅了嗅。
耳朵是桑玦非常敏感的地方,他聳了聳耳朵,顫巍巍的嗚咽像是要哭了一般,翻身又甩出來一爪。
桑玦已經有力氣了許多,冷柔危依然輕而易舉地就将他控制在掌心,她被他這副想反抗卻無能為力的反應取悅,輕笑一聲,故意揉了揉他緞子似的耳絨,又借機肆無忌憚地滑下脊背。
這一次,她沒有絲毫克制,随心所欲地揉弄起狐狸柔滑的絨毛,甚至低下頭去,埋在他脊背那一大片幹燥蓬松的絨毛中。
如此密切的接觸令桑玦應接不暇,疾風驟雨般,大肆掠奪他的感官。
缱绻的冷香令人迷醉,他像是被卷入溫柔湍流,甘願沉淪于這近乎失控的歡愉,心中貪念還覺得她給予的不夠多。
他生出一種本能的沖動——想要咬她。
是不滿足,是尋求注意,是貪念到極緻變質成一種破壞性的占有。
當他的犬齒抵在她手腕時,腦海中依稀有根弦牽着他。
冷香勾起他某種溫暖的記憶,讓他小心翼翼,生怕真的弄傷了她。
于是隻用足以讓她感覺到深沉,又不會劃破她手腕肌膚的力道,厮磨着。
冷柔危的腕骨被小狐狸的犬齒磨得有些癢,它要咬不咬的,仿佛在跟她撒嬌玩鬧。
她鳳眼愉悅地揚起,灰色的瞳孔也流光溢彩,輕輕閃動。
任誰也沒有從這樣一張清冷的臉上見過這樣生動的神采,像冰裡開出的一抹藍色虞美人。
冷柔危忍不住把它一整個地緊緊住,像是要把這團溫軟揉進懷中,心髒某一塊被完完全全地填滿了。
她從未想到自己竟會在一隻狐狸面前如此失态。
上一世她心中也有肆無忌憚的念頭,卻不知為何,一直克制着。她或許早就應該這麼做。
幸福愉悅的感覺像水流滿溢,但當它真正從心髒溢出的時刻,冷柔危卻忽然腦海空白了一瞬。
接着,惶恐像是藤蔓,從不知名處生長,轉眼就遮天蔽日,刺破了那幸福的表象。
一切幾乎是壓倒性的翻轉,冷柔危瞳孔輕縮,失神地将手中的狐狸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