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面對阿娘認真道:“夫人,這件事情我還沒來得及和你商量,正好父親在家,我覺得小念和我們緣分不淺,小姈也想要個妹妹,咱們把她認做女兒,你意下如何?”
花翊早就被女婿收買,隻想他們認下小念彌補女兒喪子之憾,但一切還要看花毓的态度。
風之念跟着兩人望向阿娘,也想要弄明白一些事情。
花毓問道:“你是想要讓她姓唐?”
唐灏愣道:“按原來的計劃,我們的第二個孩子是要姓花。”
“不行。”
風之念心頭一緊,再聽阿娘緩緩道:“我可以收養她,也會把她當親生孩子來疼愛,但我們必須找到她的親生父母。這世上天生靈脈的孩子萬不足一,他們都是父母愛意最濃時生下的寶貝,小念昏死前一直喊着她的阿娘,我要是給她改了姓名,她的生母因此找不到她,豈不是做了一件錯事。”
花翊勸道:“都這麼久了,她的父母都沒出現。況且這孩子每日隻醒一個時辰,醒來後不哭不鬧,隻把你們二人看做爹媽,不曾記得往事了啊。”
花毓依舊搖頭道:“我然還沒有找到她生母的蹤迹,但是我已經有了她的一點消息。彭城郊外的一家農戶曾見過一對母女,我将小念的大緻情況說給他聽,那人就立刻确信見過她。”
唐灏道:“确信是小念嗎?那人何以記得,有何憑證?”
花毓輕笑道:“小念她們母女在那人家裡住了三個月,那農戶家裡種了蘿蔔,小念每日吃三頓蘿蔔一點都不膩,這不就很容易對上了嗎。”
“這倒無可反駁,爺爺還說明年在後山在開一片地,專給阿念種蘿蔔呢。”花千澈笑着出賣了爺爺,問道:“那姑姑打聽到阿念母親的樣貌了嗎?”
花毓微微一歎,“她們走時候農戶還在炖蘿蔔,隻記得那女子姓風,且很神秘,從不對外人展露真容。”
唐灏看到夫人有些失意,當即打斷此事,讓花泫去花園裡喊唐姈吃年夜飯,又吩咐下人準備上菜。
風之念對生母沒有記憶,本來對姓氏之事也不甚在意,但如今在魂夢裡知道了阿娘的用心,她也對自己和生母之事變得有些好奇,仔細将這幾句話記在了心中。
歡呼聲穿透耳膜,唐姈跑進屋來,來不及向外爺行禮,立刻激動地宣布道:“小念掉完最後一根針了!”
風之念看到花千澈抱着小念随後進來。
屋外的煙花爆竹齊響,黑夜綻放出五彩斑斓的花朵,是她記憶裡最難忘記的時刻之一。
徹底清醒過來的小念雖然靈脈恢複,但不能開口說話。年後,白景和來看後說她脈象脾軟心弱,有些呆症,隻需慢慢調養。
剛開始,一家人因為小念不能說話,就奇奇怪怪地都少言寡語起來,花毓去學會了手語,又帶着父女兩人開始學唇語,然後去教小念……風之念覺得那時阿娘是真得怕自己成為一個癡呆。
後來,冬去春迎,柳出新芽,在家人的細心照料下,她看着小念一點點活潑起來,學寫字學不好一點,但學阿娘畫符畫得特别快,一天就能學會一百多道畫法,符紙從不浪費一張;學阿姐跳舞老是平衡不好,但吊着胡蘿蔔跟爹爹紮馬步一紮就是半天,隻要吃上胡蘿蔔就甜滋滋地開始樂……
他們讓小念什麼感興趣就玩什麼,什麼可能有用就學什麼,完全釋放她的天性和自由。風之念作為一個魂魄,偶爾被這靜悄悄的一家人突然吓到,也經常被自己的行為吓到。
有如此刻,小念手抓着一條毛毛蟲就要放到嘴裡嘗嘗味道。風之念眼睛一閉,咬緊後槽牙後,開始想象那是軟糖的口感。
幸而,爹爹及時把人抱走。風之念松了口氣,跟着他們一起去看阿娘練舞。每逢休沐日,唐姈就央求着阿娘教她跳舞,一來是母親身姿婀娜舞姿翩然,她想學;二來,以舞伴曲是樂堂必考科目,她想要拿到最優。
風之念站在葳蕤軒内,看到外面的桃花盛開,阿娘和唐姈在樹下悠然起舞,爹爹笑看着把糕點喂到小念的鼻孔裡,心想她在這裡待得都開始羨慕起以前的自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