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殿外，光怪陸離，冰晶石被打斷移位，不同夜明珠的顔色被折射在殘破的宮房上，讓它看起來像一座美麗又詭異的墳冢。

花染直視過去，忽覺頭暈目眩，仿佛渾身的氣力都要被吸走一樣。

這有規律排列的冰晶組成了一個光陣。

無論從哪一面靠近，隻要去看它，就會感到一束強光射入眼中，仿佛密密麻麻的峰針刺在眼中一般。或大或小，或遠或近，珊瑚殿好像分布在海底城的各個角落。風之念随着風鈴的指引，但眼睛本來就有傷，她不能一直在光陣中尋找破陣之法。

後退一步。

風之念閉目片刻，回頭向蹲在不遠處的花染走去。隻見花染肩膀微顫，又有哭聲。他和鲛人打鬥時被風鈴吸取了身上的法力，還将他的乾坤袋裡面的法器全部變成了廢物，方才遇到光陣，一摸腰間，才發現隻剩下一隻被劃破的袋子了。

風之念有些心虛道：“别哭了，丢了什麼回去我都賠你。”

花染整理好心情，站起身道：“我才不是因為這個哭呢，你看看這個。”

鲛人鱗片穿金裂石，化成甲胄可擋鋒銳之器，鲛珠價值千兩，有解百毒的功效；但鲛人愛美最珍惜身上的鱗片，鲛珠是它們極悲時的淚珠，兩者都非常難得。

花染失去法術的乾坤袋裡裝的滿是晶瑩的青麟甲和鲛珠。

風之念問道：“你從哪裡了發現了這些？”

花染：“你查看光陣時，我就在附近找散落的法器，看看還有沒有能用的，但潛入城下虛淵就發現了這些，我還隻是随手一撈，就這麼多。”

風之念愈發震驚，幾年前她和陸知意還有阿姐一起來海底城，這裡還有幾百個鲛人，想起那時和它們一起跳舞一起合奏，和諧又美好。但如今鲛人襲人已非常事，它們的人數也急劇減少。鲛人智高于人，聽得懂也會說人話，花染喊了幾聲，但始終都沒有回應。

兩人開始在泉宮大小房間裡尋查，卻發現房間中的物品和布置變成了砸亂的碎片，又打開一間扭曲的鐵門，走進後，這間密室内隻孤零零的有一個鳥籠。這隻籠子被懸挂在空中，八角固定在房裡。但不隻有頂部一個鈎子，籠内四角也挂有四個圓環鈎。

風之念看着它的大小，彎腰走上台階，從底部進入了裡面，發現比她用來救花染的那個鐵籠要小一些。她伸展四肢，将手腕放在圓鈎上面，疑道：“像是件刑具。”

花染站在門口，随時警惕着鲛人和風鈴的再次襲擊，沒聽到風之念的疑惑，隻回頭撇了一眼屋裡，心裡害怕但還是用輕松的語氣說道：“剛才我要沒抓住那海鳥籠裡面的兩個鈎子，可能就被沈姐姐搖成肉餅了。”

風之念走出籠子，手裡拿着夜明珠仔細勘察四壁，但除了鳥籠外并無異樣。

是有人囚禁鲛人？還是妖化後的鲛人囚禁海鳥？她難下定論，但覺得這裡必然發生了一件十分不好的事情。

等走過了一大半的鲛人住所後，風之念發現宮殿内的東西無一不被損毀，隻是并非人為，能讓每個房間花瓶的碎裂的紋路都一模一樣的破壞手段，她隻想到了一種。

鲛人一族不僅有妙音迷人心神，也有神器海螺抵禦外敵。它們能使用此神器操縱海内之物為己所用，或化死物為利器，或招活物為盟友。而神器威力最大的兩大術法分别為波震法和浪卷術，前者可發動海内橫縱波力，無形中損物于無形，後者能催發海裡湖中的水力，形成巨大的海底漩渦或使平靜的湖水變成沸浪怒濤。

海底城的損毀和花染口中百十餘人同時出現在岸上，必然和神器海螺脫不了幹系。

由是，風之念排除了風鈴的嫌疑，也選擇了相信自己。

但問題是鲛人為什麼要用神器毀壞自己的家園呢？

花染跟在風之念的身邊，漸漸冷靜下來，察覺每座宮殿中都有幾間小屋，而五十六扇精鐵門裡無一例外都有九個鐵鈎分布在屋頂和牆角，那中間好似原來放的都是鳥籠。風之念也發現隻有第一件密室中有完整的鳥籠，而大多數的鳥籠都被堆在了廢墟中。

要麼是有人重新在那裡放了一個鳥籠，要麼就是鲛人自己修好了一個。她傾向于第一種可能。

等走完了所有宮殿，風鈴再次引領着兩人來到珊瑚殿，盤旋在上方，似在提醒兩人裡面就有真相。

花染見風之念原地凝望，回頭去翻地上的乾坤袋，捧起一把鱗片，“這鲛鱗堅韌鋒利，我們用内力催動它們去削那冰晶，能破這光陣嗎？”

風之念搖頭道：“雖然我們可以毀壞冰晶，但裡面的鲛人也會反擊的，它們藏在裡面處于暗處，随時可以轉換冰晶的位置，甚至可以擴大光陣攻擊範圍。”

花染又奇道：“這風鈴倒隻吸取人的法力，還有我乾坤袋的法力，竟不去毀壞那鲛人的陣法。它怎麼這樣啊？”

風之念不等人繼續再問，反問道：“你覺得呢？按照你最初的想法，風鈴怎麼會害死幾百人？這海底城為什麼被毀壞？鲛人襲人又是為何？它們的數量何以減少？”

花染心中的問題她全部說了出來，尴尬地撓頭不語。

風之念道：“你不是說都是風鈴引來的災禍嗎？推測一下。”

看她沒有不耐神色，花然思索片刻後斟酌道：“近年來，隻要是風鈴出沒的地方就會出現橫禍，而且死傷慘重，但隻有人證看到了風鈴出現，沒人親眼看到是它害的人。今日海底之事，我猜……他們不圖錢财，因為那些鲛珠和鱗片都在此處……鲛人貌美，不得私自圈養，且鲛人内丹有助修煉，隻有圖色和命了，那麼，來此地迫害鲛人之人，有可能是被風鈴吸取法力後，又被鲛人以神器之力殺掉扔到了岸邊……但是沈姐姐風鈴出現在這裡的原因是什麼啊？這不會真得是我小師姐做的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