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沒怨你。”
風之念正自責時,安衡重新回到了後院,道:“他是在問你,有沒有把消息帶回去。”
讀心術!她和花染同時瞪大雙眼,震驚的回頭去看。
風之念差點忘了,小時候他們兄妹三人都無緣的仙族秘術,最後确是選定了安衡為命定之人。
在水井邊站定人又道:“現在他說,讓你離我遠一點。”
風之念看花染氣得嗔目切齒,低聲道:“你放心,我把消息傳回去了。”在送人來到藥堂前,她為了以防萬一,早早就讓玉佩去拾音閣通知陸知意了。
“喂,該換一盆水了吧。”安衡不想喊沈念的名字,提着水桶走來。
他彎腰想要扛起不能動彈的人進屋,又别有深意地看了眼沈念,對花染道:“怎麼?不讓本公子靠近她,我好心背一背你個毛崽子還瞪我?”
風之念并沒有留意那不懷好意的一瞥,隻一心穩住神思。
十二歲的安衡隻修到了讀心術的第四層,能讀懂一些花草樹木和小貓小狗的意思,但如今,十九歲的安逸風已經突破了第七層,可以讀懂人的心事。
但安衡在馬車上沒有認出自己,風之念猜測他還沒有學會第八層的本領,隻能在人不防備或情緒激動時候窺探心鏡。
想好了應對之法後,風之念換了盆清水回到屋裡。
一入門,她發現安衡抱着一條筆直的人站在床前,在他懷裡的花染僵硬得如同一塊木闆。
安衡背對着風之念,威脅道:“你再罵一句試試?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重新扔在地上,還讓你打十個滾!”
花染也知道安逸風會讀心術,平日裡說不出口的,内力傳音也不能說出的話,如今不重樣地在心裡冒了出來。
看過疊羅漢畫面的風之念很容易地就接受了眼前這詭異的姿勢,提議道:“你解開他的穴道,先把他放在床上不好嗎?”
安衡道:“你以為我沒解?這小子故意挺直腰闆折磨人呢。”
花染髒兮兮的外袍已經被脫下,在被扔到地上就沒有衣服能穿了。
風之念溫言勸道:“阿染,老先生他們去配藥了,一會兒總不能讓安公子抱着你看病吧,你先躺好,我來幫你解開啞穴好不好?”
花染也是故意置氣,忽然發現姿态不雅後立刻松了腰臀,塌成蝦米狀,被人扔到床上。
安衡一屁股坐在床邊,擋住風之念的腳步,道:“他現在需要休息,嘴巴也是,不必解啞穴了,有什麼話,我代為傳達。”
報複!赤裸裸的報複!花染抗議無效,也不能運轉内力朝沈念求救。
風之念不想當着安衡的面和花染溝通,背對着兩人坐在木凳上等藥來。
沒過一會兒,安衡開口問道:“他在心裡罵我監守自盜,讓你防止我毀屍滅迹是什麼意思?”
“不知。”風之念回頭看他一身材質上佳的鲛绡,随手就是幾十顆鲛珠,實難不對他産生懷疑。
“管我什麼事?”安衡突然又哼聲道:“你們兩人夜闖我翡城聖地,還不讓我問了?”
她一時間沒想到翡城聖地是何處,但立刻内力傳音給花染道:“自己默背清心訣,不要在想鲛人的事情了。”
安衡站起身來:“我問過小藥師,花染身上的毒是傷害鲛人所緻,你們今夜去海底城到底為何?”
風之念努力保持内心平靜,淡淡道:“你親眼看到我們去海底城了?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我們傷害鲛人了嗎?”
安衡确實沒有看到他們從千紉島進去海底城,但他卻親眼看到了兩人鎮外的翡城海底城出口出來。
昨天安逸風從朝霧閣下山,就跟蹤沈洛凡從錦城到千紉島,想知道他在找誰。等跟到月泉湖邊時,他發現岸邊有兩匹朝霧閣的馬,看沈洛凡進去自己本來也想跟進去,但聽一聲哨響,兩匹馬一前一後朝東遊,也順着發現了沈念和花染。
風之念跟着人沉默,時刻警惕着他對自己施用讀心術。
安衡細看眼前的白衣女子,眉如新月,雙瞳剪水,一身潔白素衣雖沾染灰塵,但絲毫不減清塵脫俗的氣質,忽然,又看向她那在桌上一下又一下的輕敲的纖纖細指,心間登時一驚,正要施法求證——
身後的人一陣嗚咽,花染又發病了。
半個時辰前,老先生就配好了其他藥劑,隻差風之念拿回鲛珠磨成粉調和,此刻他及時推門進來,跑到床邊,道:“快,快,藥來了,用毛巾塞住他的嘴,不要讓他咬舌。”
花染身上的脈絡裡的毒素再次逆行,全身的穴位被狂亂奔走的内力一一沖開。
安逸風急忙地接過毛巾塞到他的嘴裡,配合馬藥師一起上床将人按住。
老先生對随時準備點穴的風之念擺手道:“不,不,用藥時不可點穴。”他細細将調制好的藥膏敷花染手臂上感染的傷口,又道:“接下來得趕緊把這剩下的藥給人喂下去,外敷内服雙管齊下才能救命。”
一股腥臭味早就彌漫到了房間的每個角落,安衡看着那碗臭氣沖天的褐色粘稠物,皺眉道:“這玩意兒不能調稀一點?”
馬藥師:“醫書上寫的就是熬制濃稠,趁熱服用。”
安衡質疑道:“這東西清醒的人都喝不下,你讓發瘋的人喝?可能嗎?”他得知不能點穴,便在床頭用力壓着花染要踹人的雙腿,不到片刻就已經滿頭大汗。
風之念看着花染咬緊的嘴,也問道:“還有别的辦法嗎?”
老先生捋白胡,面色沉重道:“六十年來,老夫隻救治過兩個中此毒的人,因為救人心切,我在熬好藥之後加了溫水調适,喂了那人 ,但……古籍之法不可改,姑娘快快想辦法喂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