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巴不識字,但是看見家裡亂成這個樣子也知道一定不是小事。可她什麼都做不了,隻能守在徐景芳床頭邊上。
直至清晨的第一抹暖陽照到這兔山上時,徐心她們才真正啟程往前走,去尋其餘人。
臨走時,李鳴還站在原地不動。跟在最後頭的祥雲還以為他哪裡不适,也停下來,“廷尉大人?可是哪裡不适?”
話一出口,前面的兩人也停了下來齊齊看向他。
李鳴這時也擡起頭來,第一眼就鎖定了走在最前面的徐心,那臉上的不耐煩真是面紗也遮擋不住。
在她身旁的阿星隻是同祥雲一般露出些許疑惑的表情。
他清了清嗓子才開口:“徐大夫可知曉你們在此?”
聞言三人都有些許沉默,徐心更是想到自己倉促留下的那封遺書。這會兒大概已經被發現了,也不知道她爹娘要如何擔心才好。
她低下了眼眸,像是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看來是不知道的,又或是沒有提前知會一聲就上山來了。”李鳴此刻堅信自己的猜想,思考片刻後又道:“讓人回去報個信吧,至少此刻還活着。”
話音剛落,祥雲和阿星幾乎是毫不猶豫就開口:“我不回去!”
說完兩人扭頭對視,滿臉的不願。
“你是說,讓他們回去?”半響徐心才擡頭,她的目光越過了他們其中的所有人,直直定在離他們稍遠一些的那幾個守衛身上。
李鳴無聲點頭,引得其餘二人也看向那幾個守衛。
“若讓他們幾個回去,那些幹糧和器具總不能不要吧?我們幾人也搬不完的。”祥雲看着他們身上扛着的大包小包,不免有些擔憂。
“我們上山也帶足了幹糧,待會往裡走時,你們帶足自己的即可。剩下的讓他們在附近找個地方藏好,然後讓他們回去報平安。”他一字一句說得清清楚楚。
阿星和祥雲一聽自己不用離開,瞬間就松了一口氣。
“若是都吃完了呢?等死?”徐心問。
“主人。”阿星倒是反常地插了一句嘴,“您就盼我們點好吧……”
不知道是不是她與祥雲兩個人的錯覺,總是覺得自打方才睡醒後,這兩人之間像是随時都要冒出火來。
李鳴揚起眉,似乎覺得她說的話也有些許道理。但是聽了阿星的話之後,又忍不住笑了,“她倒說得不錯。”
“我們帶足了十日的糧食,若是十日也找不出那窩賊人來,也與等死無異。”
言下之意,十日之内必定能找出賊人并安全離開此地。
徐心嗤笑一聲,“你要死便去,蠢貨才陪你送死。倒是臨死前可同我說一聲,我興許還能補上一刀。”
說完她就側過身去不看他,遠遠望着那幾個守衛,嘴上隻吩咐着,“你們幾個,還不趕緊把東西藏好回去報信?沒聽見李大人方才說要拉你們去送死嗎?”
那幾個守衛立馬開始忙活起來。
“我的意思可不是……”李鳴說着就要往前走,結果被阿星稍冷着臉給攔下了。
“李大人,還請繼續帶路。”
最後李鳴像是被自己給氣笑了,悶哼着往前走。
這對他來說還是有些太過意外了,除了别的不去細想。光是徐心這個性子,就與五年前那個整日喝藥乖巧柔弱的陸喬心全然不同。
但不知怎的,似乎眼前這個站在自己身側的徐心看着更讨喜。
至少不再是那副活不過當日的樣子。
于徐心而言,李鳴的變化何嘗不是出人意料?五年前的上官鳴哪裡會笑?還在她面前笑?
一路上兩人都僵着臉,祥雲和阿星跟在身後又是免不了一場竊竊私語。
“他們……這是在府衙結仇了?”祥雲故意走得慢些,與阿星說着。
阿星也一臉茫然,隻聳聳肩道一句不清楚。
“跟對仇人似的,說話還夾刺,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倆早就認識了呢。”祥雲一邊說着一邊搖搖頭,心裡實在想不明白。
這頭頂上的霧還真是越往裡走越濃,那氣味也更難聞了。
“你們可有遇到什麼?”徐心有意與身邊這人離得遠些,問的時候甚至連個眼神都不給。
他搖了頭,實話實說:“大夥覺得不适,倒下了好幾個,後來找個地方歇下了,準備天亮再出發。”
“那賊人當真在這鬼地方?”徐心才将心底困惑的問題問了出來。
這毒林在徐心剛到這臨都城時就有了九死一生的傳聞,若賊人的窩在這裡頭,難不成他們自己來送死?
李鳴當即也明白了她的擔憂,想起後來黑子說的那些話,他應道:“應當不假,供詞裡說得清清楚楚。”
他扭頭看她,“并且,他們說這毒林沒毒。”
沒毒,那就是有人作怪了。
徐心沒看他,愣是加快腳步往前走。這天一亮,什麼都看得一清二楚,倒不似夜晚那麼令人害怕,除了霧氣濃了些,氣味難聞了點,也與旁的林子沒什麼區别。
同在一片林子裡,這邊安靜得很,另一邊倒是火急火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