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雲溪醒來的時候和Ann躺在同一張床上。
昨晚喝大了,連怎麼回房間都不記得。她頭痛欲裂地扶着後腦起身,旁邊的Ann還在熟睡,頭發亂糟糟地趴在枕頭上。
“醒醒。”許雲溪拍了拍Ann的肩膀。
Ann沒搭理,還聳了聳肩。
好在今天周末不用去上班,不過遊輪的靠岸時間是在中午十二點,現在已經十一點半了。
許雲溪耷拉着腦袋,睡眼惺忪地推了推Ann的手臂:“Ann,要起來了,還有半小時就下船了,你再不起來,我可就不等你了。”
Ann迷迷瞪瞪,又仰頭長呼一氣,算是勉強醒了一半。許雲溪趕緊去洗漱收拾好自己,從盥洗室出來在床底下找到手機,才發現沒電自動關機了。
充上電,有兩通湯樂的未接電話,還有一條來自他的信息。
湯樂:[我好挂住你。]
許雲溪坐在床邊想回個電話,一開嗓,宿醉的沙啞聲立即跑了出來,她止住打電話的念頭,回了條信息。
[剛起來,現在才看手機,你爸爸情況怎麼樣了?還好嗎?]
許雲溪一邊換衣服一邊留意手機動靜,直到她下了遊輪湯樂也依然沒有回複。
——SK集團廣州分部。
信息的提示音在手邊響起,湯樂無暇關注,因為他的桌面剛剛被何家炳擺了一張紅色請帖。紅底黑字的顯眼名字是湯浩波,他的二叔。
何家炳說:“湯浩波回國之後,先是去見了常冰香才派人将請帖送過來。”
湯樂撩動請帖頁面,女方姓常。
何家炳有些摸不着頭腦:“湯浩波兒子都大學畢業了吧,怎麼現在又結婚了,還是跟常冰香的妹妹?”
“很難理解嗎?”湯樂掀起眼,轉了一下手中的鋼筆。
“湯浩波成了常冰香的妹夫,以後就是同一條船上的人,湯振海在病房生死不明,湯家算是被常冰香拿捏了一大半。”
一切都是為了牽制他,裡應外合。
想想可笑至極,湯振海寵妾滅妻一輩子,到頭來卻被自己的二奶算計,躺在病床奄奄一息,不得善終。
湯樂捏了捏鼻梁,拿起手機,快速打下幾個字後又停住,轉而點開通訊錄。
回到壽臣山,許雲溪直奔浴室将昨晚的宿醉洗去。
一般,周六上午安排的是法語課和劍術課,但今天她醉酒不醒錯過了,打算下午直接去馬場報道。
擱在桌面的手機鈴鈴作響,許雲溪攏着浴巾低頭看了看,清清嗓子,接起。
湯樂:“怎麼這麼久?”
“剛剛在洗澡呢。”許雲溪擦着滴水的頭發,坐在床尾處,歪着頭。
“你喝酒了。”
許雲溪:“……”
“昨晚喝醉,現在趕着回家洗澡,上午不接電話是因為沒醉醒。”
許雲溪無奈抿唇,幽幽道:“我還有什麼事是你不知道的嗎?”
湯樂娓娓道來:“沒有。”
他對她很了解,因為了解,所以清楚,通過邏輯分析,很容易就能推斷出許雲溪的行為。
湯樂起身來到窗前,珠江兩岸都是鱗次栉比的高樓大廈,是不遜色于維港的CBD建築群。
“滢滢,我還要在廣州呆上一段時間。”
“好,你爸怎麼樣了。”
“無事。”
許雲溪本還想安慰兩句,湯樂話鋒一轉:“是不是還沒穿衣服?”
許雲溪對鏡看了眼,沒穿,在塗身體乳。
湯樂:“打個視頻看看。”
許雲溪無語撇唇。
個老色胚,現在肯定副西裝革履一本正經人模狗樣地在辦公室給她打電話。
沉默兩秒,果然——
叩叩兩道敲門聲,打斷了湯樂的想入非非。
秘書通報律師來了。
湯樂眯着眸輕啧一聲,無端被老闆省了眼的秘書一頭霧水,直愣愣地頓在原地,半天琢磨不出所以然,又摸不着頭腦地把門拉上了。
許雲溪輕聲細語:“想什麼呢,你抓緊辦正事。”
湯樂悠悠歎了口,像是在惋惜,攢着勁說:“回香港再收拾你。”
挂斷電話,許雲溪挑了身運動服穿上來到一樓,Ovia還在忙活午餐。
醉意未消,她暈坐在沙發上,原本隻是想眯一眯歇息會兒,結果一下睡了過去,Ovia喊她的時候,她還沉浸在深沉沉的夢鄉。
Ovia有些擔憂地望着她:“小姐,怎麼了?”
許雲溪迷蒙地挪了下脖子,仰頭靠在沙發,前額處頓頓發悶,似乎還有點頭輕腳重。
“可能是昨晚喝大了,沒事。”
Ovia給她倒了杯水:“香港最近流感盛行,小姐多注意防護,買菜時聽隔壁的保姆說,前幾日他們的夫人就是得了流感,病了好多天,卧床不起。”
許雲溪點點頭,但也沒太當回事,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午飯過後,司機送她來到馬場,馴馬師已經牽着她的馬兒在候場區等着了。
這是一頭白色的阿拉伯馬,是她二十歲生日的時候湯樂送的,所以馬兒的名字就叫twenty。
有日子沒來,twenty見到許雲溪之後非常興奮,不停地用蹄子刨地,嗷一聲跳上跳下,蹿個沒完。
馴馬師牽着twenty跑着場子小跑一圈熱身,許雲溪換好馬靴和頭盔等着twenty回來,另一側的分區裡,孟依楠也在等待馬兒熱身回來。
助理何雅給她拿來水杯,說道:“孟總,我們好像又遇到熟人了。”
何雅朝許雲溪方向一指,孟依楠的目光順勢就滑了過去。
何雅:“她怎麼也在這裡?”
孟依楠神情淡淡,一點不覺奇怪:“唔。”
湯樂是香港的金融巨鳄,他的女人會玩馬很正常,擁有自己的馬匹是上流社會的标配。
何雅望着許雲溪策馬奔騰的身影,由衷道:“雖然但是,她是真美啊,坐馬背上颠簸的那麼厲害,表情管理都不帶崩的。”
話一說完,何雅才猛地意識自己說錯話了。
怎麼能當着老闆的面誇獎她的對手。
就在她戰戰兢兢地想說點什麼負荊請罪的時候,卻看到孟依楠的眼神中似乎有點異樣。
對。沒錯。
是一種很難以形容的感覺。
非要讓她表達的話,類似食肉動物看到了獵物。
在此之前,許雲溪的形象在她心目中是一個模糊的輪廓。
如今,她騎馬馳騁,英姿飒爽,縱身喚馬的動作幹脆利落,萬般妩媚動人。
跑完第一圈時,馴馬師針對許雲溪不标準的地方指點了一下。
孟依楠靜靜地等到許雲溪閑下來才開口:“好巧。”
場館外的陽光被玻璃折射,光芒散開,稀稀落落在許雲溪的側臉,細微絨面晶瑩可見,唇角在運動過後充血,紅透如花。
許雲溪對孟依楠無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