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舟還沒答應,人頭已經被算進去了,松夢婷看出她有些猶豫,不是很想去的樣子,連忙說:“去嘛去嘛,咱們這學期還沒一起吃過飯呢,感情呢,感情還在不在了?”
周舟還沒來得及說話,顧從州也轉頭看她:“一起吧,我請客,我有獎學金,随便吃。”
獎學金,獎學金,這人到底要說幾次獎學金,還沒完了?她手上募地用力,把演算紙揉皺。這些錢她觊觎很久,在她心裡早就是她的錢了,此時有一種用她的錢請客的感覺,心在滴血,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好,我去。”
有了聚餐的期待,下午的課變得難熬,孔恒一下午坐立難安,周舟看了想發笑,顧從州小聲說:“他就是這樣。”
周舟不說話,一來是不滿顧從州轉學第一天就搶她錢,二來她和顧從州也沒熟到上課講小話的地步,反正是在上課,權當聽不見。
顧從州對她的沉默視而不見,像在自說自話:“前天你去市裡了。”
前天,顧從州和父母去吃燒烤的時候,她有些驚訝他居然看見她了,“……嗯。”
“我看見你了,在吃冰淇淋。”
幸好是在她吃冰淇淋的時候看到她,如果是在她在偷窺他們一家人幸福生活時看到她,那豈不是太沒臉了,瞬間低他一等。
周舟說:“我也看到你了,昨天,一層樓書店。”那家寶藏書店的名字叫一層樓。
顧從州并沒有她想象中的驚訝,他微微愣了一瞬,笑了:“哦。”
哦什麼哦,哦哦哦。
終于熬到下課前10分鐘,紙條傳過來,是孔恒小雞啄米式的字:“收東西,一下課就走。”
鄧慈非常善解人意,鈴聲還沒響,課上完了大手一揮:“下課!”孔恒飛也似的拎了包沖過來。三個人坐公交去的,顧從州得把車騎走,不然明早上又得擠公交,孔恒想挨着松夢婷的邊,周舟不可能單獨和顧從州坐。
多麼尴尬。
孔恒組織慣了小聚會,把幾個人安排得服服帖帖的,反正也不是花他的錢。周舟帶着一種花自己錢的痛感好好享受了一番,完全把喬不凡的話忘得一幹二淨。
孔恒邊吃飯邊說:“老顧車借我開開,昨天畫的娃娃忘記帶走了,我們得回去拿。”
顧從州夾了塊排骨,嗯了一聲,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我們?孔恒和松夢婷是“們”,那豈不是隻有她和顧從州了。
六點半最後一趟公交,現在已經接近六點了,菜剛剛上齊,吃完差不多七點,早沒車了。她夠着看顧從州的手表,好像顯示5點45,還是多少來着,看不太清,又不好意思看得太明顯。
“五點四十。”顧從州擡了擡手腕。
要死。上課時經常偷看他的表,一定也被發現了吧?周舟臉色讪讪,好像她很着急似的。
孔恒聽到動靜,擡頭道:“不是吧?剛來就看時間?飯都還沒上呢,菜不合胃口啊?再點啊,沒事,都是老顧出錢。”
“不是……”她尴尬地笑着,“我是說,一會兒走的時候沒車了吧?”
孔恒盤算了下,“好像真沒了……不過走回去也才半小時,就當消食了。太晚了怕黑的話,老顧送你啊。”說完拐了拐顧從州的手肘。
“可以。”顧從州沒有異議,鼓着腮幫子嚼嚼嚼,含糊不清地說。
怎麼越來越不對勁?一開始隻是想表達不想和顧從州單獨一起走的意思吧?怎麼現在變成要顧從州送她回家了。她連忙說:“……不用了,走兩步就到了,我也就是不認路,你們把路線跟我說說就行,好像是要過兩條大路一個紅綠燈是吧,我記得都是大路,不需要拐來拐去的……”
有人說,人在尴尬的時候會假裝很忙,忙着說一些廢話來掩飾尴尬,然後變得更加尴尬。
比起她暗地裡手忙腳亂,顧從州顯得淡定從容許多,“晚上不安全,我順路送你了,”不等她拒絕,又補充:“那時候職校的學生也剛放學,天黑人多,不安全。”
孔恒和松夢婷忙着吃飯說笑,并沒有注意到顧從州話裡有話,周舟盯着他看,不明白這個人為什麼會對送她回家如此執着?職校的學生放學了很危險,他是知道喬不凡騷擾她的事嗎……
顧從州說完臉色都不變,繼續吃飯。這家廣受學生好評的館子确實有兩下子,酸辣土豆絲脆脆的,一點不回軟,幹煸豆角很入味,有辣椒香卻不嗆鼻,孜然排骨軟爛脫骨,香辣可口,黃瓜雞蛋湯用的黃瓜剛剛從菜地裡摘過來,現吃現摘,口水雞色澤誘人,她沒吃但猜想着味道一定不錯,因為她覺得口水雞裡的“口水”有點惡心。
吃完後剛剛七點,時間掐得很準,孔恒拿着鑰匙拉起松夢婷走掉了,沒她的事,她就坐在椅子上喝茶。顧從州結完賬拿着衣服出來,順手遞給她兩顆糖,自己拿了一個撕開包裝扔嘴裡,酸角味的。
“好吃,你試試看。在昨天你買的那家店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