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舟斬釘截鐵的語氣,讓他也有些狐疑,周舟在班裡人緣奇差,和很多的同學基本隻認得一個名字,她自己成績好,不需要作弊,有理由要替别人作弊嗎?
老王半晌不言語,忽然冒出一句:“你說。”正不隻是什麼意思,顧從州的聲音從她耳畔響起,才發現剛才是他在舉手。
顧從州道:“老師,向您舉報的那個人有沒有告訴您,那天出去印試卷的人不止她一個。”
老王搖頭。
顧從州微笑,繼續道:“那天是我和她一起去複印卷子的,那個告狀的人卻隻說了她,是不是在針對她?”
周舟面色不改,心裡卻詫異得很,他們因這件事鬧得蠻不愉快的,他竟然肯站出來替她說話。
“為什麼不問問成績起伏大的同學,問他們是哪裡來的答案?”
不用說也知道,那些人狼狽為奸,未必會交代出來。老王歎了口氣,“這是個大工程。你們為什麼一起逃課出去印試卷?”
顧從州低頭一笑,笑的純良:“她說原本考第一的人是她,我一來就把她的第一給搶了,她不信,讓我重新當着她的面做一遍題目。我們打了賭,她輸給我一盤咖喱雞飯。”
周舟蓦地瞪大眼睛,賤人,真的是賤人。張口就來,撒謊不打腹稿的嗎?
老王看過來:“周舟,是這樣嗎?”
她白眼翻得眼睛疼,但說:“是的。畢竟是逃課,我……不想把他供出來。”
“你們大可不必這樣團結,”老王說着,眼風再次從左飛到右,像是在對她說,又像是在敲打别人,“我不管是誰洩題,這次成績已經作廢,我不想一個一個追問。大家都到高三了,這些動作就不要做了,高考考場上原形畢露的時候,别怪我沒有提醒你。”
這件事不了了之,她知道是因為班主任相信她。
這個班肯定有偷偷針對她的人,隻針對她卻不針對顧從州,她第一個懷疑的就是陳玉嬌。喬不凡總是知道她們班的新鮮事,肯定在班上有認識的人,她卻連懷疑的人選都不沒有。
她向來不過多注意别人,誰有可能去偷題她也說不準,就算心裡不爽也隻能忍着,她又有沒有證據。
老王出去了,班裡又鬧起來。顧從州忽然笑出聲。
周舟斜眼看過去,他的桃花眼眯着,睫毛蹙到一塊,一張帥臉笑得賤兮兮,“還不感謝我?”
“多謝你造我的謠?”她毫不示弱。
高手過招,點到為止。他們都避免提起那天的事,避免提起喬不凡。
大熱的天,老師一走就鬧哄哄的,溫度都連帶着上升幾度,簡直不像成年人的做派。有人猛地拍桌大喊:“不要說話了!”
力道之大,話音之尖銳,事發之突然,讓人悚然一驚。
不少人随之安靜下來,靜不過三分鐘,喧鬧聲又響起來。
周舟垂着眼睛理試卷,不看喧鬧的人,也不看拍桌大喊的人,也不看顧從州,她的動作沒有因任何人而停頓。
顧從州忍不住道:“這樣鬧着,你看得進去書嗎?”
她點頭,神色不改,往卷子上寫了個名字,緩緩道:“隻在路口徘徊,沒有進去過吧?如果你在那地方住過,你也會練就這樣的本事。”
說完頭也不擡就開始寫卷子,仿佛這些嗡嗡嗡的人聲,和剛才的插曲都沒有給她帶來任何觸動。
過了好一會兒,顧從州才反應過來,她的意思是筒子樓裡很吵鬧,呆得久了,習慣了?他住的是高檔小區,他自然不知道,不過都是居民樓,一家一戶,能吵到哪裡去?
周舟在做題,他沒有出聲問。
周五了,難怪大家都躍躍欲試,她靜靜地坐着,雕塑一樣,不為任何人所觸動。
“周舟。”他忽然出聲。
她擡頭,停下動作:“怎麼?”
顧從州瞧着她,不說話,她穿着淡綠色的短袖,和窗外榆樹枝丫融為一體,半晌後,才道:“沒事。”
他話音剛落,下課鈴聲适時響起,大家開始噼裡啪啦收書拖凳子,她挑了兩張試卷放進包裡,把椅子架在桌子上,出門去了。
顧從州慢慢收了書,騎車駛進小區,他周末也喜歡一個人待着,回家路遠不說,爸媽愛唠叨。
躺在沙發上遊戲玩畢,飯吃畢,準備看看書,才發現新發的一套數學模拟卷怎麼也找不着。把書全倒出來,把書包翻了個底朝天,教室裡沒有多少書,發的所有試卷都在包裡了。
莫不是給被周舟不小心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