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周舟很開心他能意識到這一點。

顧從州挑了一包味道淡的洗發水，看着她遠去的背影，歎口氣，至于這麼興奮嗎。

她走到樓梯口時就看出來前面幾個人當中有一個是陳玉嬌，準備低着頭越過她們去，隐約聽到自己的名字，忽然不知是誰笑着說了句：“坦克。”

她懷疑自己聽錯了，放慢腳步跟在她們身後。

四個都是2班的人，隻顧着往前走，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她。

又有一個人開口：“整天就是睡，跟豬一樣。”

“可不是嗎？每次轉過去看那個人的時候她都是在睡覺，真有那麼好睡？”說話的人是陳玉嬌，話裡“那個人”必然就是周舟了。

有人接話：“白天睡覺，晚上不知道去幹了什麼？”

“還能幹什麼？晚上不睡覺還能幹什麼？”

“我哪兒知道，誰幹的你問誰去呗，你問我啊？”

“咦——不嫌髒啊？”

幾個人叽叽喳喳說笑着往前走去，你推我攮，肆意嘲笑女同學的身材，用最大的惡意揣測别人，以此當作談資笑料，不在意會給别人造成多大的困擾。

進教室前一刻，幾個人心照不宣地住了口，周舟在後面叫：“陳玉嬌。”

陳玉嬌吓了一跳，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出現在身後的，是否聽到她們的談話。對上周舟冷冷的眼神，臉上閃過一瞬間的心虛。

“你跟我過來一下。”

幾個女生面面相觑，有一個支支吾吾以抄作業為由率先走回座位，是最開始罵“坦克”的那個人。背後講小話被戳穿之後，話題開啟者連跟她對視的勇氣都沒有。

周舟毫不留情地嗤笑一聲，“走啊，還是你也要抄作業？”

陳玉嬌臉色白了一陣，忽然臉上現出一抹薄怒，“走啊！”

她在前，陳玉嬌跟在後面。松夢婷剛好從轉角處走出來，見原本就不對付的兩個人一道朝外走，臉色一個比一個臭，以為爆發沖突了。

連忙拉了一下周舟：“等等——”

周舟拂開她的手，“不關你的事。”

陳玉嬌轉過來眼風朝她身上一瞭，迅速收了回來，呵了一聲，噔噔噔地下了樓。

這條路從食堂通向後門，和教室是反方向，不會有人忽然出來。周舟把她帶到敞地上，站在樹陰底下。

“有事？”陳玉嬌面色不善，正因她無理，才愈發顯出怒容。

周舟站定，直截了當開口：“誰是坦克？”

陳玉嬌一時語塞，她果然全都聽到了，“……又沒說你，你急什麼。偷聽别人講話你還有理了？”

她語氣發冷，音量陡然升高：“你們肆意用别人的身材缺陷攻擊辱罵别人，你還有理了？”

“……罵人的不止我一個，你光找我啊？”

“那幾個人以你為首不是嗎？可聽你的話了，讓罵我就罵我，讓罵别人就罵别人。”她直視陳玉嬌的眼，不無諷刺，冷冷的語氣中隐約帶上幾分火藥味。

陳玉嬌抿着雙唇，明顯被激怒：“你有病啊？如果你叫我來隻是為了說這個，那大可不必，我走了。”

說完轉身欲走，周舟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肘彎，狠狠把她掣了回來，“松夢婷生了病，她的肥胖是藥物導緻的。你們拿這個當做攻擊她的理由，有人性嗎？”

一個人越是喜歡攻擊别人的哪個點，越是說明這個人在哪方面的缺失。

周舟也是氣性大，說話不留情面：“你很在意這些嗎？很在意别人是否漂亮，是否足夠瘦，是不是潛意識裡覺得自己隻有這方面是拿得出手的？有沒有可能皮囊之下的某些東西才是真的重要？”

“放手！”陳玉嬌氣急，欲扯回自己動手，沒想到周舟越發用力。

“不放你能怎樣？你父母沒教過你不可以随便評價别人的外貌嗎？”

像陳玉嬌這樣立溫柔知性人設，在學校裡是絕對不會跟人起沖突的。倒是周舟這樣平日裡陰沉冷漠的人發起火來，才真的是有點吓人。

陳玉嬌壓着怒火：“我讓你放手。”

“我話都沒說完你走什麼？”周舟定定地瞧着她，語帶威脅：“以後少關注我，少找我的茬，告訴你那幾個小姐妹，我再聽到一次你們說松夢婷的壞話——”

她一字一句慢慢道：“你試試看。”

反正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爛命一條就是幹。

有些人就是這樣，你越怕他他越來勁，這是她初中時得出來的結論。那時一個同學在大庭廣衆之下罵她“沒人要的東西”。還在她的本子上寫不堪入目的話，她拎着拖把棍子就找上門去，把人家打得滿頭是血。雖然她自己也渾身是傷，左手骨折，但那個人再沒敢找她的麻煩。

若無其事地回到教室，周舟把散落在面頰上的頭發别到耳朵後面，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松夢婷轉過來說：“你别跟她一般見識，這種人就是讨厭！”

她笑笑，臉上陰霾一掃而空。

松夢婷從包裡拿出一個蘋果放在她桌上，又遞過來一支筆，“這是前天跟你借的紅筆，忘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