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不凡把她的藥放在桌上，重申：“醫生說了短時間内不要下地，你不要亂跑。”

“那我吃飯怎麼辦啊。”

“我給你送。”他掏出手機發了條短信，又看了看時間，折騰了半天，天都快黑了。

他舉起手機示意，“我讓陳玉嬌給你請假，或者你可以自己給班主任打電話。”

她忽然想起這茬，說：“原來陳玉嬌是你女朋友。”還以為陳玉嬌針對她是因為喜歡顧從州。真是誤會大了。

喬不凡糾正她：“前女友。”

她聳了聳肩，說：“電話我自己打吧，看樣子短時間内是沒法去學校了，得說明一下。”

喬不凡點頭，把手機遞過去。

她頓了一頓，撓了撓頭，指着桌子上面那一排書，“你能幫我把白色封皮的那個本子拿來一下嗎？”

電話号碼她有，但不常打，所以不記得。

喬不凡依言拿了書，翻開找到班主任的名字，輸進手機裡，忽然瞥眼看到最底下那一欄，怔了一瞬。

周舟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那裡是她抄下來的，紀文心的号碼。

空氣沉默了半分鐘，他把書合上，把手機遞過來，“紀文心你都認識。”

“嗯，”她回答，一面按下撥号鍵，“通過顧從州認識的。”

喬不凡看着她，像是想說什麼，最終沒有開口。

她擺了擺手，了然道：“知道，又是你前女友。”

喬不凡低着頭，擺弄她的藥，忽然出聲：“不是。”

不是？周舟有些詫異，不是？不是因為早戀被拆散，才一個被流放南城，一個患上抑郁症？

他剛想說什麼，聽筒嘟嘟嘟響了幾聲，老王接了電話。周舟說：“哎，王老師。”他适時閉上嘴。老王表示剛上自習就發現她不在，在想要不要讓人去找，正好電話就來了。

她簡單說明了情況，又說醫生讓短時間内不要下地，想等好全了再回學校。

學習很重要，健康更重要。周舟也不是那種不自覺的，老王很放心。最後又說過幾天讓同學給送點卷子和資料。最近《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風靡各大高校，過幾天學校要統一發了，一并給她送了來。

她道了謝，挂了電話。

她沒有手機，沒法聯系到顧從州。他一定還在學校端着桂花小圓子等着她呢。告訴老王也好，老王說不定會讓顧從州給她送試卷，到時候還能見一見，不然他該擔心了。

喬不凡來拿手機，她捏着手機一角，沒放手。一抽一拉僵持了一會兒，喬不凡掰開她的手，把手機強行拿了回去。

他知道她想打給顧從州。

行行行。她認命似的放手。喬不凡和顧從州關系根本不好，一定不會把手機借她給顧從州打電話的。

“我走了。”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門口，頓住，又轉身說了句：“我沒有他的号碼。”他剛才看了，本子上也沒有顧從州的号碼。

“我背下來了。”周舟脫口而出。

他背影一頓，笑了一聲，兩秒鐘後，把手機扔在她床上。手機在空中劃了一個标準的弧形。

“謝謝。”她迅速拿起手機撥了過去，嘟了很久，沒人接，又試着撥了一次，挂斷了。

她讪讪地把手機放下，看樣子老王還在開班會。

喬不凡拿了手機就往外走。“哎。”她又叫住他。

“怎麼？”

周舟溫和一笑，對他說：“今天，謝謝你。順便幫我跟蘇雅悅道謝，是她把我抱到診所，又陪我去醫院的。”

喬不凡“嗯”了一聲，“順手的事，不用謝。”

她又開口：“那錢……”桌子上的藥很多，她腿上又包了草藥，還要定期去換，還有拍片子什麼的，喬不凡幫她墊付了，應該不是小數目。

“你不用擔心，醫藥費不是你來付，”他轉過來，“警察那邊你也不用管，一切交給我。反正是一個學校的，找到那幾個人并不難。”

“多謝。”今天要是沒有喬不凡和蘇雅悅，事情還真有點難辦了。

他點了點頭，沒說話。又從書包裡拿了幾瓶水出來放到床邊，把拐杖放到她順手的位置，然後出去了。

一路聽着喬不凡的腳步聲下樓，她平躺在床上，雙手枕在腦後。窗外有不知名的鳥在叫，天空漸漸黑下來了。

嘴裡淡淡的，想吃桂花小圓子。

砸吧砸吧嘴，稍微夠了夠，把書包裡的數學錯題集拿出來看了看，書桌有點遠，床上又軟軟的，不太好寫字。水也不敢多喝，除了上廁所幾乎不離開床。

一整晚，都保持着同一個姿勢。一夜過去，尾椎這一塊好像有點麻了，手肘處和膝蓋的地方有輕微的擦傷，她自己上了藥。又掙紮着起來，扶着桌子跷着腳，活動活動，舒服多了。就着這個姿勢随手抽了本書來看，沒多久，聽見開門聲響起。

九點都還不到呢，她說：“你來得真早，現在不是上課時間嗎？”

喬不凡端着兩個一次性飯盒，拎着一塊闆子。門很矮，他走進來幾乎要杵着頭了。他回答：“這不是怕你餓死嗎。我這種人在乎上不上課嗎？”

周舟撇撇嘴，看來他對自己的認知還是很清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