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從州夠過來看，确切地說是一部插了卡的新手機。聯系人列表裡有兩個電話号碼，一個備注了“青姐”，另一個沒有備注。

她想起學期開始的某一天，她給周青打電話，周青确實說過要送她一個手機，她當時拒絕了。

“你姐姐給你買了一個手機？”顧從州掏出他自己的手機，放到她面前，“咱們的是一樣的。”

周舟并不知道手機的牌子分别，但顧從州用的，應該都是好東西。

她太開心，以至于忽略了一件事，周青就算同時打幾份工，攢了點錢，除去給周學昌的，還剩下多少？

她點開周青的号碼，發了一條短信過去：【姐姐。】

現在是午休時間，周青回得很快：【小舟，手機收到了。】

她還在編輯，習慣寫字的她打一個字要不少時間，周青又來了一條：【要考試了吧？假期有什麼打算？】

她把原本編輯好的幾個字删掉，重新打上：【今天就是期末考，我打算去市中心打工，然後學習。】

周青：【想不想來我這裡玩幾天？我帶你逛景點？】

周舟笑笑，這屁大點地方有什麼景點好逛的。下一條短信又送達：【對了，還沒跟你說，我在首都。】

她一愣，忽然發覺，對啊，周青要是還在南城的話，又怎麼會說帶她逛逛景點。周青去首都了？辭職？還是升職？

她想問，但那二十六個鍵看得她眼花缭亂，周青沒有給她回複的機會，又說：【你先考試吧，我回頭再跟你說。】

她回：【好。】

放下了手機，恰逢鈴聲響起，教室裡的同學紛紛收了書，去到考場裡面去，還有十五分鐘開始下午的考試。

顧從州眼巴巴地看着她把手機收回包裡，頗有怨尤：“你不存我的号碼啊……”

周舟看着他，故作冷漠：“不存。你的有什麼好存的？”

“啊……你怎麼這樣啊？”顧從州湊近她，拉着她的手伸進書包裡，“你拿出來，存我的号碼。”

周舟拂開他的手：“哎呀，人多，你别拉拉扯扯的。”

顧從州不聽，刻意地挨着她走。兩個人不是一個考場，但在同一棟樓，周舟在三樓，他在二樓。

在人群中拉拉扯扯地走到了他的考場門口，周舟給他磨得無法了，隻得把他推進考場：“哎呀，你走。你的号碼我倒背都背得出來。”

顧從州說：“我不信。”人來人往間，他們的手背有意無意地擦在一起。他心裡想，現在要是晚上的話，他會從後面抱住她。

考完試，老王在教室裡組織了一個簡短的班會，發了七本寒假作業，把幾個尖子班的學生聚到大會議室。

年級組長拿過話筒，清了清嗓子，用他那夾雜着方言的普通話說：“同學們，緊張的高三，已經過半。大家考得怎麼樣？”

試卷難，很多人考得都不太理想，但由于放假，大家的精神都很亢奮，于是異口同聲地說：“好！”

年級組長很清楚這些學生在想什麼，“哦喲喲喲，咱們期末考加急改卷，不出兩個星期就給大家排除排名來，到時候我看你們還好不好了。”

下面一陣倒吸氣聲。

他又說：“咱們學校今年是省上的重點注意對象，考不好，挨罵的第一個是校長，第二個就是我。所以學校一緻決定，這個寒假咱們高三的稍微縮減點休息時間。”

下面靜默了一陣，竊竊私語起來，到底是尖子班的，大部分以學業為重，少放幾天也沒關系。學校寒暑假向來是一個半月，再縮也不會少于一個月。議論聲漸漸小了下來。

下一秒年級組長的話一出口，立刻引起了更大的喧嚣，他說：“四舍五入，大家足足能休息半個月。”

“啊？”

“半……個月？”

下面的學生一個個呆頭呆腦的，他一看都不是考好大學的料，兇道：“學校免費給大家安排補課，注意：免費！省上的老師來給你們補啊，明白嗎？還‘啊’，學到多少，是為我學啊？是為你們父母學啊？還不是為了你們自己學！”

顧從州無意間側頭看見周舟的臉色變得很難看，知道她比起補課，更想自學，于是說：“小道消息：這段時間教育局查得嚴，不讓大規模補課。所以這次，純屬自願。”

“真的？”周舟壓低聲音，“那太好了，我還要去打工呢。”

“打工？打什麼工？”

她沖他笑笑：“市中心的一個蛋糕店，就在一層樓下面，你來一層樓看書的時候可以來找我。”

又感歎：“打一個月的工，現在都要長期工，一個月的不好找啊。”

顧從州聽着，正色道：“周舟，咱們高三上學期已經結束了，寒假有整一個月的時間讓我們按自己的進度自學，你确定要拿來打工嗎？”

他知道依周舟的個性，就算打工也不可能荒廢學業的，大概是白天打工晚上回到住處還要學一會兒。更要命的是，這裡到市中心來回要四個小時！

他幾乎就要脫口而出：如果你需要錢的話，可以跟我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