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筱依舊埋着頭,不肯擡臉。
林豐吸着奶茶的聲音比較響,咕噜了一陣,他打破了僵局。
“我上回打架,我媽差點把我罵死。”
離筱知道,林母在陸斌辦公室外差點揍了他。她坐窗邊,探出去看過。
江蕾順着林豐的話,安慰了幾句。“是啊,你别傷心。我同學還問我,那麼好聽的調調,是哪的方言?”這話惹地離筱笑了一下。罵孩子都罵出名氣了。
“我媽以前是唱昆劇的。”
三人默契地回應了:哦是這樣子。
離筱順時針看了一圈,從江蕾到林豐,最後是李忱然。他們一起,應該是來安慰她的。
李忱然看到了離筱的目光,慢緩緩地說:“你這次成績單我找老班看了,是數學拉胯了些。”
說得離筱低了頭,不自在了起來。
“這要怪林豐,幹嘛拉着你離開學習小組。”
林豐無故受了責備,提了提眉毛。“老班隻讓我教化學。原來數學也是我的責任?”
“你把人拉走另開小組,不是你的責任那是誰的責任?”
林豐真是有口難辯,是他想另開小組嗎?是餘問夏和林桐一直在火拼,回回小組學習的時候和美蘇冷戰似的,不說話就瞪着,開了口就互噴。這個始作俑者還裝沒事人,他呆小組裡都難過死了。離筱多機靈,見勢不對就跑了。那哪是學習小組,是争“然”對抗賽。
不過也不能低估段五的智商,林豐立刻轉了話頭。“有本事,咱們換換?就算你厲害。”
學霸的世界,江蕾插不上嘴。但傻瓜男生的對話,她很了然。她看看林豐,又看李忱然,最後看低頭的離筱。她漲紅了臉,跟前的荷包蛋都不香了。
李忱然拿了個奶黃包,掰了一半塞林豐嘴裡。“換就換,誰怕誰?”
江蕾吸了口奶茶,吃人嘴短,她稍微感覺到了一些微妙的暗湧。
-
兩位男生的執行力很強,這周末就開始了第一場學習小組。
周六,三人相約在一家付費的自習室。地方離家不遠,離筱走路十五分鐘。
到了後,離筱在便利店買了三瓶水。總不能每次都讓别人請客。他們還沒到,她就付錢開了一個三人的小桌。
林豐先到了。
這令離筱放松了些。她昨晚做過心理建設,把李忱然當作普通同學對待。但貿然地和他獨處,還是會不适應。
“忱哥離得遠,他晚一點到。”林豐拿了水,擰開喝了一口。
南省的臨城熱得早,李忱然來時,已換上了一件短袖。他背着扁扁的書包,剛踏進門,書包帶被門把手勾了一下,發出些哐當的聲響。
這個自習室管理嚴格,雜聲太大會被店家趕出去。
他弄出的聲音,引得一些人發出小聲的抗議。不過抗議漸漸變成了議論,有幾個女生頻頻轉頭看過來。
“你這樣影響離同學的學習。”林豐對着剛坐下的李忱然說。
他大約也是發覺了,就拉他們換到了裡面的位置。
刻意的安靜讓人不想聊天,離筱很快進入學習狀态,聽李忱然給她講題。
他的小臂倒不像臉龐的膚色,被曬成了淺麥色。拿着筆畫輔助線時,手臂上的青筋和肌肉會變得明顯,顯得修長而緊實。
離筱就恍然了一下,這道題的後半部分就聽不懂了。
李忱然看她愣住了,問是不是講得太快了。
離筱趕緊回過神。說沒有,是她反應太慢了。
“沒事,我再講一遍。”
這時,店主過來說聲音再低一點,影響到其他人了。李忱然點頭,壓低了聲音,像說悄悄話似的。
這題總算講完,離筱說懂了後。他坐直起來喝了口水。
轉頭看了周圍,他的音量應該是可以了,沒有再打擾到其他人。
離筱昨晚在家照過鏡子。她的皮膚在去年暑假被曬黑後,就很難再白回來,所以她就算紅了臉,也不明顯。剛剛埋頭聽題,兩人靠得太近,李忱然的氣息如同山間的煙塵,慢慢侵來,清爽的海鹽味讓她染上紅暈。不過她靠着張飛膚色,覺得可以不用顧忌地紅着,反正看不出來。
講完了幾道大題。離筱把題目再過一遍。
李忱然坐直後又靠到椅背上,伸了個懶腰。一旁的林豐似睡非睡的,頭一點一點。他見離筱深埋着頭在抄題,自然地把目光落在她的脖頸間。
她今天帶了個寬邊的綠格子發箍。後面頭發有些長了,松松紮了個小辮。耳朵幹幹淨淨,耳垂像珍珠一樣泛着一點紅。發箍太寬,遮住了她右耳後的一顆小痣。
一聲手機鈴聲,打斷了他的視線。從褲兜裡拿出手機看了眼,皺眉按掉。
“還有不懂的嗎?”他見管理員又來提醒,關上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