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微安深深歎了口氣,
她可沒忘記陸鳴是冒了多大的風險送她過來的,就那麼一件事情還讓她搞砸了,
微安甚至都想到如果陸鳴現在在她身邊,該會怎麼笑她了。
【搞得定雄蟲,但卻搞不定男人是吧。】
微安有些沮喪,她看着空中偶爾掠過的兩隻飛鳥,心中更加郁悶了。
不知過了多久,手臂被枕麻了,她坐起身,踩着青灰色的磚瓦下去時,卻發現賀恒之的身影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草房門口,他的身上胡亂披着件被洗的發白的外袍,腳步玄虛,扶着灰白色的院牆借力,走得跌跌撞撞,
從那間草房到醫館外,分明隻有幾步路的距離,可他卻費了很長時間,整個人已經虛弱到了每走一步就要喘一下的程度。
好不容易走到門口,微安都以為這人要出去了,可沒想到他隻是在那裡看了老半天,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最後竟又回到了醫館裡。
不是要回去嗎?又改主意了?
微安一臉疑惑地看着賀恒之去了後院、其他幾間空的草房、柴房、馬棚……
他似乎是在尋找着什麼,可到了最後,卻什麼都沒有找到。
來來回回,兜兜轉轉,一無所獲的賀恒之又繞回了前院,就他擡腳過粗長的門檻石時,一個沒站穩,腳下趔趄,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微安見狀,趕緊從房頂上躍下,她站在内院裡,并沒往前走,而是隔着大半個院子遠遠看向賀恒之。
廊下,男人松散的外袍滑落至肩頭,露/出了施針之後更加淤紫的肩膀,
他蜷縮着身體倚靠于角落,可憐兮兮,像是隻被遺棄的小獸。
明明臉上滿是落寞與寂寥,可嘴角卻一直挂着笑,最後竟還低沉着聲音笑出了聲音,
盡管被鎖套擠壓過後的喉嚨讓他的笑聲宛若鬼哭,可還是讓微安有種被心髒被忽然捏住的酸澀。
她好像……不該那樣罵他的。
微安看着男人扶着廊柱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又挪着步子出了醫館的門,走到了街上,
此刻,天光已然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