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淵徐徐開口:“先前聽到過你和同門私下交流時,你似乎不習慣這樣稱呼。”
符清睫羽微動:“啊……”
看來好感值又上升了。
她确實不習慣,但她可沒有和同門在私下直呼過塗淵姓名。
當然,除了那日與諸水對戰。
不過總歸是好事。
于是符清輕聲祝賀:“那,新年快樂,塗淵。”
塗淵學着她的話,也勾起唇說了一句。
“新年快樂。”
……
水汽袅袅升起,茶爐邊,五人圍坐一起,談論各自的經曆。
塗淵看所有事都是淡淡的,自認為沒什麼奇遇,便簡單講述了收服松嵊劍的過程。
祁宣宣覺得自己的故事算不上精彩,因此另辟蹊徑,講了些做任務時遇到的趣事供大家一笑。
辛岚是羽月山莊莊主的獨女,羽月山莊聞名遐迩,且辛岚本就強大,她的經曆沒有那麼多起伏。
曲骁也不一般,他是都城權貴人家子弟,不修仙也能衣食無憂。
他當然沒遇到過什麼挫折,若非要挑件讓他不高興的事來說,恐怕隻有武試那次敗在符清鞭下,棱角被磨了個盡。
到了符清,她單是一手撐下巴,就有幾分說書人的氣概。
她講起人生經曆來繪聲繪色,活脫脫一個口才絕妙的說書先生,明明入宗學齡最小,人生閱曆倒比宗内很多弟子豐富。
塗淵坐在她對角,透過氤氲的水汽看她。
符清講自己的過往時眉開眼笑,聽他人的故事時,掩在烏睫下的那點苦澀卻細微得無人知曉,隻有他捕捉到了。
她性子樂觀至此,所苦惱的事,會是什麼?
他從沒有像這樣關心一個人的過往,想知道她的故事,甚至想為她解決。
這樣的感覺,塗淵理不清放不下,太過奇怪。
符清敲敲桌子,停在了精彩部分,借煮茶吊起大家胃口。
“茶好了,先喝茶吧,我可饞很久了……”
塗淵的目光很明顯,符清察覺到,默默把第一杯茶推到了他面前。
……
泷霄宗的這五位弟子中,最有年味的,當屬符清。
她買了很多東西,給師父的玉雕、籍掌門的茶、慕容長老的熏香、赫連凝雁師祖他們的禮物。
還有在宗内與她關系好的同門,她也都為他們準備了新年禮包。
符清把這招叫做“廣結善緣”。
四處無人時,她拉過祁宣宣,把赫連凝雁送的小劄以及為她準備的禮物一同送了出去。
“很少見你花錢大手大腳的,年節對你來說這麼重要?”
走在辛岚一旁的曲骁見符清拎着大包小包的東西,不禁問道。
辛岚離宗後摸空查看了符清的傳音。
符清購置了這麼多禮物,還要建學堂,想來她們家在她說的那個村子裡算是富貴人家。
“偶爾偶爾。”符清笑應,拉着祁宣宣和辛岚轉進了一家胭脂鋪。
塗淵望着胭脂鋪裡左顧右盼挑選發飾的的符清,猜測起她在她的世界裡的生活。
那的人都像她這樣鮮活好動嗎?
他又想到赤古松山裡她陷入幻境時說的話。
還是說,她在那邊并不快樂,來到這面對新人新事,才能展現回率真的一面?
塗淵出神,身邊的曲骁瞧師兄直直盯着符清的身影,伸出胳膊戳了戳他。
曲骁:“師兄,符清這麼鬧騰,你就不怕她把你帶偏嗎?”
塗淵回過神,視線卻依舊挂在符清的側臉上。
“她很好。這樣的生活,倒也有趣。”
他嘴角揚起,曲骁驚得瞪眼:“師兄,你笑了?!”
拿着新品出來的符清恰巧聽到了曲骁的震驚,嘴角一抽,淡淡瞥了他一眼。
“當然會笑了。”符清走過他身後,“你師兄是面冷,不是面癱。”
曲骁一讷,又聽她道:“再說,你又不是沒見過他笑。”
辛岚和祁宣宣在旁聽得笑靥如花,曲骁轉頭對向符清:“沒見過,什麼時候?”
剛才讨論的對象此刻正眯着眼睇他,曲骁品出了其中一點怪異。
他靠近符清,悄聲問:“你知道師兄剛才說了什麼嗎?”
符清聳肩:“不知道,這麼讓你震驚的話,留着春晚再告訴我吧。”
說罷,她轉身離去,曲骁自然不懂她說的“春晚”有另一層含義,在後頭喊道:“喂,我真沒見過師兄笑……”
祁宣宣和辛岚陸續走了,塗淵在一旁又笑了笑,拍拍曲骁的肩,也跟着走了。
曲骁愣在原地,塗淵清冷的背影落入他眼中,他想——
無論自己是不是最後一個聽到師兄剛才那番話的,他都會為師兄守好這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