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利娅看着她,走過去什麼也沒說,端了藥碗一飲而盡,而後向着床邊走。
昨夜沒睡好,今天該補補覺才是。
晴霁看着被咣當擺回面前的空碗,頓了頓後看向那個背對着自己的身影,說道:“抱歉。”
艾米利娅踩着腳踏坐在床邊,無聲地望了她一眼,沒說接受她的道歉。
“有關神魔混血之事,你并非全不知情,我索性便與你多說幾句心裡話。”晴霁緩緩道:“你先前住在北境,見了人族被山上沖擊下來的靈力所傷,想必心裡是會為了同族之人難過的。而我的屬下被混血所殺,我心裡也是難過的。”
“我此番來到人界就是要尋找混血,替我的屬下報仇。但我找不到她。”晴霁目光幽幽地望着她,“而你的存在太巧合了,你從北境遷移到江南,雖說時間對不上,但仍過于巧合。”
“包括昨夜,你藏在屋子黑暗的角落,雖說不怎麼引人注意,但時雨他們進來屋子後,竟像是從未發現過你的存在,這不正常。”
“還有昨晚隻顯現一瞬的強大又陌生的靈力……”晴霁話語一凝,審視着艾米利娅的表情問道:“你昨天有見到是誰救了我,打退了時雨他們嗎?”
艾米利娅搖搖頭,此外多一句的解釋也沒有。
晴霁沒追問,凱爾文說得對,她一個人族小姑娘,見到那樣的場面肯定是從頭到尾不敢細看,又怎麼能指望她目擊可能為神魔混血的人現身呢?
“我懷疑你是我多心了,竟然覺得混血早已在我們身邊,甚至可以随時監視我們的一舉一動。”晴霁笑了一聲,覺得自己當真是疑神疑鬼的要出毛病了。
艾米利娅面上不顯,但心裡卻想,你沒毛病,女生的直覺真準。
晴霁欲言又止了一番,吐露心聲道:“加之,你的行事做派總讓我聯想到另一個人,讓我十分地不舒服……那個人可不算個好人。”
聽到這兒,艾米利娅稍稍意外地一挑眉毛,她當然知道晴霁說的是誰。
這幾日從凱爾文與晴霁那裡得來的情報表明,神族的大公主晴幽就是一個相當表裡不一的人,明面上做着溫柔賢淑讨人喜歡的公主,暗地裡為了争權奪利能幾次三番對親姐妹下死手。
艾米利娅自我懷疑,她雖然裝了一些,愛扮個豬卻吃着虎,可也隻是想要掩飾身份,少招惹麻煩而已,不至于卑劣到晴幽那個地步吧?
晴霁老拿她那敗類姐姐與自己類比,這合适嗎?
觀察到小姑娘臉上黑一陣白一陣的,晴霁還以為她是嫌棄自己不夠誠懇,明明是要道歉,卻巴拉巴拉找了一堆借口解釋自己昨夜瘋了似的行為。
于是她起身走到床邊,臉上此刻是難得的真誠,她說:“總之因為一時沖動試探你,令你受了傷,我很抱歉。我會照顧好你,直至你身體恢複。”
艾米利娅:“……”
别吧,讓這種千金出身的人照顧,她怕是沒病也能被照顧出病來。
也罷,艾米利娅歎了口氣,高高在上的公主大人現在當真是誠意滿滿,她還能怎麼辦呢?
再者說……艾米利娅無奈想着,自己如今扮演的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族柔弱小姑娘,又怎麼敢與神族的公主作對?人家纡尊降貴地道了歉,她還能揪着不放不成?
“好,我了解了。”艾米利娅道:“但是不必勞煩你照顧,我已經與小凱哥說好,我就打算留在此地,不再與你們一道向前走了。你去忙與小凱哥約定好的事情吧。”
晴霁稍稍一愣神,很快也反應過來小姑娘做此決定的緣由。
她擰着眉頭歎氣,“也好,遠離我們這種人,你才能過上人族該有的安定生活。”
之後,凱爾文與晴霁堅持在這裡住了五日,說是要照顧她。盛情難卻,艾米利娅也就隻好享受享受公主與王子的服侍了。
她每天喝着晴霁熬的苦藥,算着大概自己可以痊愈傷口了,便将靈力催動後遊走于傷處進行自我療愈。
不用再外敷内服藥物後,艾米利娅催促着那倆人趕緊上路,不必在她身上浪費時間。
她說:“萬一你們要找的混血再離開江南了呢?你們還是快去辦正事吧。”
那兩人商議之後,最終決定明日一早便與她分别,繼續尋找混血的蹤迹。
然而……
晚間,晴霁與艾米利娅共住一屋,都還沒有睡下,兩人先後察覺到窗戶外頭有一絲靈力波動。
艾米利娅不動聲色,等待晴霁自己發現那股靈力,那是一份來自神界的傳信。
晴霁開窗将傳信拿進來,拆了後快速地掃視了一遍信息,臉色唰地一下就變了。
她的異常太過于明顯,艾米利娅都忍不住問了一句怎麼了。
晴霁擡眸看向她,目光中說不清的複雜,“靜影,被你說中了。”
艾米利娅:“什麼說中了?”
“我的屬下傳信來告知,說是神界得到最新情報,混血已經離開江南,前去西域沙漠了。我們這段時間在江南尋覓的功夫算是白費了。”
艾米利娅:“……”
是白費不假,但不該是這麼個白費吧?
晴霁看上去十分懊惱,念念叨叨地說着:“這個混血到底怎麼回事?滿人界的旅遊嗎?”
艾米利娅:“……”
不,她沒這麼打算過。
晴霁坐不住了,出了房門去把凱爾文敲起來,将新的情報與凱爾文通個氣,兩人商議着要一起轉移陣地去沙漠一趟。
凱爾文崩潰道:“西域沙漠面積大了去了,上哪裡找去?她去那兒做什麼?”
屋内,艾米利娅聽着他的話也在思考,是啊,她去那裡做什麼?
晴幽……
艾米利娅心裡明鏡,肯定又是那個家夥假傳情報,這次不知是又找了個什麼托詞才将情報在神界散播開來的。
又想利用她做什麼?找個更加遠離人煙的地方,再出手幹掉晴霁一次?
艾米利娅攥了攥手,那她辦事可真夠絕的,沒完沒了的,真該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