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裡的擂台搭好了,由鳳陵王舉辦的比武大會一觸即發。
組織比武的人分發了抽簽号碼給出場的人,兩兩一組比試的優勝者可以晉級,直至戰出最終的優勝者。
此外第一輪時未抽簽者擁有一次挑戰晉級者的權利,挑戰獲勝即可代替此人繼續比試。
也就是說,如果對自己的實力有自信,也可以等到抽簽組的優勝者決選出後再加入挑戰者的行列,挑戰成功即可快速晉級。
比試正式開始,起先幾輪打得不是很放得開,無論是技巧上還是觀賞上都沒什麼值得贊揚的。
邵清穎百無聊賴地看着,初陽瞧出她的不耐煩,便說:“不然我們等兩日再來,等後面高手們上場,那才是你想看到的吧。”
邵清穎搖了搖頭,“沒關系,随便看看而已。”
吳憫在旁笑了笑,“從前沒有看出來,你還喜歡這種熱鬧。”
“這相當于半個武林大會了,多少江湖名人都在人群之中站着呢。這樣的熱鬧,這次不看下次就未見得還能不能看到了。”
吳憫四下望了望,“江湖名人?”
“嗯,你往左前方看,第一排那三個抱劍的中年人。”邵清穎朝那個方向擡了擡下巴。
吳憫順着望過去,他瞧着那三個男人都長了同一張面孔,留着滿臉的絡腮胡,眉目粗犷。
“三胞胎,十幾歲開始結伴在江湖上闖蕩,雖然闖了些名頭出來,但名聲并不太好,因為他們總是仗着人多去欺壓那些同樣年輕但習慣單打獨鬥的新人。這行徑沒人瞧得上,因此人送他們外号,叫三劍人。”
邵清穎道:“也就是三賤人。”
吳憫:“噗。”
他掩了掩唇,“沒人制裁他們嗎?”
“有啊。”邵清穎朝另一個方向一指,那邊人群前頭也站了個歲數相仿的男子,劍握在手中,周身氣質端正。
“那位前輩名叫戚風,年輕時也慣愛獨身行走于江湖,某一次就被那三個不長眼的給堵了。”邵清穎介紹道,“戚風前輩不好惹,有實打實的武力支撐,以一打他們三個仍完勝,替不少人出了口惡氣,此後一戰成名。”
吳憫點點頭,“這麼厲害。”
“後來江湖上也給他送了個名号,叫達劍人。”
吳憫問:“是說他達觀開闊,地位高名聲大嗎?”
邵清穎笑了聲,“其實是諧音。”
吳憫一頓,“達……打劍人?打賤人?”
“沒錯,就是那個意思。”
“啊這……”吳憫詫異地笑了起來,“江湖之上,有趣之事還蠻多的。”
初陽冷眼瞪他,嘀咕着:“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頭些時候的比試看頭不多,邵清穎興緻缺缺,但瞧吳憫頭回見到這場面,還挺感興趣的模樣,便沒有提前離場。
待過了兩三日,再在擂台上比試的人便都是高手了。他們使用的功法各有特色,有的冷門得很,邵清穎都未曾聽說過。
她眼中有莫名的亮光閃爍,四肢百骸都熱了起來,面上染了激動。
很少見到風雲谷以外的高手毫無保留的精彩對決,邵清穎的眼睛緊随着擂台上交鋒之人,視線一刻也錯不開。
她一瞬間起意,也想上場試試水,打一場活絡一下筋骨。
這一念頭剛剛閃過時,擂台上本場勝負已分,下一組的參賽者登台,其中一人便是戚風。
戚風年近四十,有一身的好本領。他内力深厚,功法精煉,身手敏捷,屢戰屢勝。現在的他站在台上,仍如少年時那般意氣風發。
邵清穎瞧了半晌,忽然帶着一絲笑意轉頭問道:“初陽,你想不想上去試試?”
初陽一怔,“我……我打不過他啊我……”
邵清穎繼續看着他,也不多言。初陽反應過來了,試探着問道:“我應該想上去嗎?”
“沒讓你非要打赢,你就拿風雲谷的殺招上去試試水。”
初陽頓了頓,他家少主正用目光加以鼓勵,“你代我出手試試。”
這玩意真能代嗎?初陽咧咧嘴,他和少主之間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啊……
但少主既然這麼要求了……
初陽咬咬牙跺跺腳,台上的比試勝負已分,他心一狠站出來喊了挑戰,與戚風交了手。
……果不其然還是敗了。
對方比他多活了一倍的年歲,自己送上去純純隻是挨打。他在風雲谷中習得的招數套路,在戚風面前猶如小兒嬉鬧,根本就不夠看。
初陽苦着臉招架對方看穿自己後快速的攻勢,心想他原就是專門被培養出來執行刺殺的人,刺殺講究黑衣夜行,出其不意,可甚少會如此面對面與人交手硬抗……
初陽在台上支撐得辛苦,台下,吳憫問邵清穎道:“你是在拿風雲谷的路數評估戚風的實力嗎?你覺得他可能會獲得最終的優勝?你打算也親自上場與他過過招?”
“嗯。”邵清穎應了一聲,雙眼一眨不眨地盯緊戚風的動作,看清他進攻與防禦時的習慣。
“我想要見到鳳陵王,如今最方便的辦法就是在比武大會上奪得優勝,因為那人揚言要将鳳陵秘法作為優勝者的獎品,慷慨賜予。我想那時我應當會被傳召入王宮。”
吳憫皺皺眉道:“此法确實可行,可是風險極大,你若一人進了鳳陵王宮,一旦有個三長兩短,便連接應的人也沒有。”
邵清穎隻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擂台上情勢已經明朗,戚風見初陽年紀不大,很是善良的收了兩成力,沒往死裡對付一個小孩子。
勝了之後,他也非常有前輩風度的拍了拍初陽的肩膀,以示鼓勵。
初陽對此相當感激,還能全須全尾的下台,這已經是幸運了。
下了擂台,他抹了抹頭上的汗,走到邵清穎身邊,有些心虛道:“我确實與人家實力相差懸殊……”
“無妨。”邵清穎笑笑,“已經拿到我想要的情報了。”
沒什麼比近距離觀戰更能發覺對方弱點的了。
今日擂台将散,三人準備回客店吃個飯,轉身要走時,就聽後面不遠處有人連着喚了兩聲“姑娘,請留步!”
起先邵清穎也沒覺得是在叫自己,直到那人走到她身後伸手想要觸碰她的肩膀,然後被初陽猛地回身拍開手。
是方才的戚風。
戚風自知冒昧,連忙擡手行禮,“請幾位不要誤會,我隻是……有話想與這位姑娘說。”
邵清穎打量了一下他,“何事?”
戚風擡頭,仔細地看了邵清穎半晌,面上有些疑惑,幾番欲言又止。
初陽不解,“戚風前輩,你到底有何事要跟我們姑娘說?”
“我……方才切磋過後,我見你與這位姑娘走在一處,一時将姑娘認錯成我的一位恩人……”
戚風解釋道:“我還以為時隔多年又與恩人相逢,于是急着上前問候。如此看來,是我錯認,打擾姑娘了。”
戚風真誠得很,語氣裡也有着濃濃的遺憾,不像是在說謊。
邵清穎和初陽都愣住了,吳憫也意外地朝她一瞥。
戚風把她認成了誰?
戚風緻歉後就要離開,邵清穎還沒有反應過來,倒是初陽及時叫住了此人。
“前輩,我們方才不打不相識,而且你似乎與我家姑娘有緣。現在正值飯口,不如我們一同吃個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