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也因為這種事與我生了嫌隙,那我也真是沒什麼好活的了。”楊玉凝的聲音低了下去,隐隐摻雜着無奈和委屈。
“姐姐你别急,我看兩年之内,浩平哥說不定就能坐上那個位置。”
夏晴舞一怔,“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怕是在總部待不了多久了,到時候我不在了,浩平哥自然就不會因為我的原因被刻意打壓了。”
“你胡說什麼?”夏晴舞心急,下意識想站起來,卻忘了自己現在正在房檐斜坡上。她一亂動,險些從上面栽下去。
“哎!”楊玉凝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按回去好好坐下,才剛染上的一絲醉意都被沖刷淡了。“幹什麼呀?吓死我了!”
“你才吓死我了呢!好端端的你說些什麼呢?”夏晴舞瞪着她沒好氣道。
“我可沒有開玩笑,我說認真的。”楊玉凝苦笑,臉上滿是愁容,“會長此人實在多疑,哪怕我掏心掏肺向他表明忠心,怕是也無法令他信我長久。我看,短則一年,長則兩年,我就該收拾東西走人了。”
夏晴舞皺眉,她知道楊玉凝猜測不假,吳尚峰就是能做出這種事的人。屆時若是他肯放楊玉凝一條好走的路走,倒也算是他仁慈開恩了。否則……
夏晴舞臉上染着翻倍的愁苦之色,否則玉凝能否好生從這裡離開都是未知之數。到那時候,都不知楊玉凝是該收拾東西走人還是逃命。
發愁之際,夏晴舞又聽見身旁之人輕笑一聲,含着自嘲之意淡淡道:“姐姐,我有點害怕。”
夏晴舞心中一緊,心髒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擰了一下,疼得鑽心。
起風了。
夜風卷着清冷的氣流,裹住了高處的兩人。夏晴舞瞧見她微微瑟縮了一下,便伸手去攬她的肩膀,下意識地想說“别怕”,但話到嘴邊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她護不住楊玉凝,她心中有數,她沒有那個本事。
熟悉的愧疚感再次湧了上來,夏晴舞難免會想起是誰害得楊玉凝如今過上這樣的日子。
就是她啊……
似乎能感受到夏晴舞所想,楊玉凝開口安慰道:“走到這一步不是你的錯,别往自己身上攬責,多累啊。”
“終究是我對不起你,破壞了你本來希望擁有的人生。”夏晴舞長歎一聲,如果能夠回到過去,她會打死那個拼命拽着楊玉凝一起參加培訓學校選拔的自己。
“對不起我的人真不少。”楊玉凝輕笑着,語氣間難得充滿了堅定,“但你沒有。”
她說:“人各有命,這就是我的命。”
夏晴舞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默默攬緊了她,讓自己的懷抱盡可能的給予她溫暖。
楊玉凝喝幹了瓶中最後一口酒,将空瓶往旁邊一放,靜靜感受着酒精麻痹作用下,她的頭腦不再清晰。
人生難得糊塗,而她難得小醉一場。
楊玉凝就勢向夏晴舞懷裡靠去,找了個舒服的角度,将頭枕在她的肩上,閉眼小憩的同時還不忘吐槽一句:“有點硌。”
夏晴舞無奈,卻還是慣着她道:“那我以後多吃點,争取讓肩膀上也多長點肉。”
楊玉凝聽着便笑了,“算了吧,你吃胖了回頭又要罵我了。我可不想因為這種事背鍋。”
房檐上寂靜下來,唯有風穿過耳鬓發絲的聲音。
夏晴舞一動不動,任由楊玉凝好好靠着,直到聽見了她逐漸平穩下去的呼吸聲。
她一人望着清冷的月亮,望了許久,眼睛發花了才堪堪收回目光。
如此靜谧的歲月,究竟還有幾時?
夏晴舞無聲歎氣,輕手輕腳地将喝了酒犯困的小姑娘抱着,從房檐翻回到走廊,把人送回到寝室休息了。
給她蓋嚴實了被子,夏晴舞坐到她床邊,見她面頰上始終難掩疲憊,心疼又無奈。
在這一刻,夏晴舞動了心思,想要帶她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但轉念,這想法未免不切實際。背叛了赤瑾的話,東大陸上又有何處能供她們安身呢?
夏晴舞苦笑,小幅度地搖了搖頭,暗諷自己這滑稽的念頭。
她握上楊玉凝的手,輕聲卻堅定地向她保證道:“玉凝别怕,姐姐答應你,無論何時,無論何事,我一定站在你身旁,護着你,做你最後的護盾。未來哪怕艱險莫測,隻要我們還在一處,就必然可以攜手度過。”
室内安靜沒有被打破,過了好半晌才低低的傳來了一道回應。
楊玉凝合着雙目,淺淺笑了一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