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被風吹着永不黯淡,辨不明的花香之氣第一時間吸入肺腑,香甜但不膩人。
神域景色經年不變,愛琴乘船從海上經過,抵達最初登上神域的那片海灘。
海水波光粼粼,深邃蔚藍,蘇映溪被光照着的海面晃得眼暈,她輕輕閉上眼,飄在愛琴身後下了船。
然後,她感覺到自己撞上了愛琴,雖然很快就從愛琴的身上穿了過去。
蘇映溪意外地回頭,見愛琴原地站住,目光淡淡地望着正前方。
蘇映溪便順着她的目光看,瞧見是一道筆直修長的藍色身影站在不遠處,像是在此等候已久。
是海洋神焰秋,她認得。
焰秋眼見愛琴已經留意到自己,微微笑了笑便迎了上來。他說:“歡迎回來。”
愛琴并未理會他滿臉的熱忱,隻問道:“你怎麼知道我何時會到?”
焰秋笑着,朝她背後的無盡海洋擡擡下巴,“你從海上過,我自然能感知到。”
愛琴不再說了,繞過他徑直向前走。
“你先等等再回聖光神殿,好不好?”焰秋沒有阻攔她的步伐,隻是跟在她身邊,将想說的話盡快脫出。
“我知你此番回來意欲何為,但在你做出最終決定前,先聽我聊聊諸神的過往,好嗎?”
愛琴聞言,雖未停下腳步,但分了個眼神給他。
焰秋抓緊道:“自然,也與艾文有關,更與你的身世有關。”
蘇映溪見此,開口勸愛琴道:“你便聽他一言吧。”
愛琴倏地頓住身形,焰秋一時意外,一個急刹車停在她身側。
“去哪兒說?”
“去我的神殿。”焰秋為她引路,“雲玫也已經在等你了。”
滄溟神殿是焰秋在神域的居所,同樣高大威嚴,外牆上塗染深藍的色調,用以支撐建築的梁柱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海龍王。
神殿内部一派深沉,極其安靜,愛琴初踏入此地時便微微皺眉,他觀賞内殿四周滿是遊魚裝飾,令人恍若置身海底。
愛琴不由想起自己曾孤身一人留在深海之下時的情境,她并不喜歡寂靜到極緻的黑暗。
雲玫的确已經在會客廳中泡好月亮花茶等候着,滄溟神殿中的會客廳是陽光照射度最高的房間,顯然,星月神和海洋神都不大喜歡陽光常伴。
但愛琴喜歡。
她剛一落座,雲玫便倒茶給她。愛琴看了看杯中水面上飄動的晶瑩花瓣,與艾文從前喝的是一樣的。
“妹妹,這月亮花,你在艾文那兒應是見過的,但想必沒嘗過吧?”雲玫熱切推薦道:“你喝喝看,花都是由我親自栽培的,口感一定不差。”
愛琴聽後,便給面子地嘗了一口。
月亮花茶清冽馨香,喝下去後,茶水沿着喉嚨滾落,肺腑間醞釀開一股清涼之意。
愛琴回味了一下,對着雲玫點了點頭,又趁人不注意,将茶杯往邊上遞了遞,給身旁的魂兒喂了一口。
“茶的确是好茶,但我先前便覺得奇怪,再好的茶,艾文也不至于天天喝,恨不得每時每刻茶不離口。如今聽雲玫說,月亮花都是她親手栽培,那便更奇怪了。”蘇映溪在愛琴耳邊嘟囔。
“按理說,神明之間不該分高低貴賤,頂天有等級之分。雲玫身份不低于艾文,為何要攬下種花匠的差事,替艾文手培鮮花?”
愛琴微頓,目光幽幽落在雲玫身上。她将蘇映溪的話轉達給在座兩位神明,同時補充道:“除非,艾文需要且必要,一定得飲你培育的花茶。”
雲玫臉上的神情一僵,繼而又笑了起來,說:“不愧是你,妹妹,真敏銳。”
焰秋:“我們今日請你來,就是要将你存有疑慮之事,全盤對你述清。讓我想想,就從艾文脫離海下封印之地開始說起吧。”
“每一位神明,最初都生活在造物主規劃的封印之地中,像你被困在深海,像我與雲玫被困在天空中。”
“許是被賦予了力量的我們,尚且不能得到造物主全然的信任,所以我們要在被封印的狀況下,先學着成為對人間合格且有用的神明,學着動心忍性,學着控制、善用我們得到的力量。”
“但是如今,已然脫離封印的諸神,并非各個都是通過了造物主的考驗,名正言順離開封印之地的。強大的,諸如我與雲玫,我們是在學會利用力量後,自行破除了封印之地的束縛,最終降臨人間的。”
焰秋凝視着她,“當然,艾文也是。艾文相較于我們,要早很多年脫離封印之地。”
愛琴:“因為他是神明中的最強一位?”
“不。”焰秋搖了搖頭,“因為他是在放棄了重要之物的狀況下,順理成章離開封印之地的。”
愛琴微微皺眉,說到艾文放棄了的東西,不用猜都知道,一定是神格。
蘇映溪:“可是,那家夥先前不是說,他是遺失了神格嗎?怎麼到焰秋嘴裡,就成了艾文主動放棄了?”
愛琴側耳聽完,将原話轉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