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兔子不回家處理?難道要生啃?”聿安以為師父在開玩笑,于是她也開起玩笑來。
“聿安,我總跟你說不要犯這種經驗錯誤。”高遠山扒開一片蘆葦,深吸一口氣朝着遠方吹口哨。
沒過一會兒,草叢窸窸窣窣,竟鑽出一隻渾身長着銀毛的狼,他像摸狗一般摸了摸那狼的頭,把手中的野兔扔給它吃。
站在蘆葦叢外的兩人久久沒說話,這種事情發生在高遠山身上,似乎已經不稀奇了。聿安哈風隽青手中緊緊拽着缰繩,生怕那狼注意到他們的馬。
高遠山斜瞟一眼,把那狼抱了起來,把它受傷的後腿展現在他們面前:“瘸了很久,現在連隻老鼠都抓不到。”
“這體格放在狼群肯定是叱咤風雲的頭号人物,可惜現在年紀大了又瘸了腿,在狼群待不下去了。”高遠山摸了摸它的頭,“現在為生計不得不變成溫順了。”
聿安也想伸手撫摸一下那蓬松的毛,但被它的龇牙吓了回去,她撇了撇嘴,小聲說道:“勢利眼。”
“城裡可以飼養野狼麼?”風隽青問道。
“我沒住在城裡,甚至沒有住處,原本就是四處漂泊的人,何苦每到一個地方就費心費力搭個茅草屋。”高遠山回答道。
“那你平時都住在哪裡?”聿安從小就十分好奇這個問題,隻是小時候不敢提及這事,怕他萬一真是流浪漢,問了會傷害他的自尊。
高遠山把野狼放在腳邊,指了指天空。
“你住天上?”聿安一臉驚奇。
高遠山翻了個白眼,“樹上。”
三人整齊望向天空,高遠山雙臂環抱在胸前,臉上洋溢着難以克制的驕傲,其他兩人則一臉茫然。
“這是一項非常重要的生存技能,我強烈建議你們學習一下。”高遠山說着就跳上樹杈,聿安也跟着爬了上去,碰了滿身的灰,見狀風隽青便找借口說要牽馬,拒絕了這場酣暢淋漓的教學。
兩人越爬越高,直到消失在茂密的樹葉之中,他們跨坐在樹枝的頂端,聿安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高遠山往下瞥了一眼,小聲說道:“你現在還在做那種奇怪的夢嗎?”
聿安扭頭看着他,心中有些意外。已經過去十年,沒想到他還記得這件事,“嗯,而且好像越來越頻繁了。”
高遠山低着頭,眼神中有些落寞。他沉默了片刻才說道,“小時候你夢中的女人,和你現在長得一樣麼?”
“你怎麼知道的?”聿安回憶道,“的确都長着同一張臉,但最近我發現那人應該不是我自己。”
“為什麼?”
聿安分析道,“她的眼神充滿了……難以名狀的悲傷,但我心中并沒有特别難過的事情。”
“悲傷麼……”高遠山歎了口氣,“這事情你沒和别人說過吧?特别是五大家族的人,不可以讓他們知道。”
“我誰都沒有告訴。”聿安搖了搖頭,“但那人到底是誰?何為我們長得一模一樣?”
高遠山摸了摸下巴,仔細思索該如何向她解釋,“你知道女娲的傳說嗎?她應該就是那樣的人。”
聿安似懂非懂,“不明白。”
高遠山側過臉來看她,“也許再過十年你就明白了。”
“所以她是我的母親嗎?親生母親?”聿安突然想到這種可能性,把高遠山吓了一跳。
“為什麼這樣問?”
“我知道我大概是被撿來的。”聿安眯着眼睛仔細盯着高遠山看,“難不成你是我親爹?”
“怎麼可能!”他一下子站了起,大聲反駁道,“我這麼厲害,怎麼可能有你這麼笨的小孩,簡直是诽謗。”
聿安沒想到他反應這麼大,“那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高遠山一臉鄙夷,“對你好還不行啊?不解釋。”說完就從樹上跳了下去。
“好吧,總有一天我會知道的。”聿安深吸一口氣,血似的餘晖灑在她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