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城主夫人一路跌跌撞撞跑來,她的眼裡沒有任何人,也沒有任何解釋。
不同于其他人因為腐爛的氣味而感到惡心,副城主夫人隻是一臉憂傷地将其擁入懷中,像抱着自己的孩子一樣,輕輕地搖晃着。
聿安心中五味雜陳,她知道這是一個作為“母親”所流露的真實情緒,無論事情真相如何,她都對三番五次提起夫人的傷心處而感到抱歉。
府邸裡的小厮們面面相觑,不知這是怎麼個情況,風隽青當即審問起領事,但他支支吾吾半天說不清楚,隻知道副城主和夫人這麼多年來一直沒有孩子,原先為了打發時間随便養的狗,後來養出感情來了。
“那這狗是何時去世的?又是為何原因?”風隽青見他們都不敢說實話,直接點燃手中的穿雲箭,聲音驚破天,在空中染起一絲紅煙。
這曾是城主給他用來危險時刻求助用的,現在算是派上用場了。
沒過多久,浩浩蕩蕩一大隊人馬就趕了過來,副城主連同城主一同來到,沒想到竟然是自家後院。
風隽青将那縣令夫人的事情當着全部人的面說了出來,但副城主絲毫不慌張,他依舊是那心疼的模樣上前攬住看起來有些瘋癫的夫人,“原是不想說,怕驚擾了各位……我們夫妻早就把它當自己的孩子,這件事城主也是知情的。”
城主一臉錯愕點了點頭。
副城主一臉憂傷繼續說道:“若我們真是心裡有鬼,必然敬而遠之,躲都來不及,怎麼可能還主動邀請您二位開府上住呢?”
聿安皺起眉頭,這的确是她們一直搞不清楚的地方,若知道自己夫人如此控制不住情緒,何必讓陌生人進來看見這一幕,不是更容易露餡麼?
現場一度陷入僵局,無意之間,風隽青注意到不遠處的池子裡翻起一條死魚,聿安瞬間反應過來,從池子裡徒手撈起放在地上。
“這魚我隻在朝雲城的人工河裡見過,膽子極小,容易被吓死。”風隽青手指在空中翻擾,一根青草纏繞住水池旁邊的穿雲箭殘骸,衆人立即理解了他口中的意思。
風隽青定定看着副城主,後者完全沒有方才的淡定,一臉驚恐地看着池塘裡死去的白魚,“但号稱節儉的副城主家中,怎麼會有白金龍魚呢?”
副城主下意識看了眼城主,正是他這瞬間的舉動,揭露了雙江城巨大的秘密。
“城主,你的府上也有這些東西嗎?”風隽青冷冷看着城主。
聿安見隊伍中有人欲想伺機而動,她直接把門關上,不讓這裡的人有絲毫通風報信的機會。
風隽青冷眼站在那裡,他不動,其他任何人都不敢拿他怎麼樣,即使雙江的官員再草菅人命,也不敢動五大家族的人一根汗毛。
聿安知道此時已經沒有任何可信之人,她抽出短劍割下城主腰間的令牌,封住痛穴,手一撐翻上了牆。
一路飛檐走壁,沿着城中最豪華的那府邸而去,街上的人們無不擡頭仰望,互相議論着這一情形。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聿安一腳踹開副城主府邸的小門,她手裡牽着一頭黑色的豹子,吓的在場所有人紛紛後退。
“城主,你的府邸好生熱鬧。”她學着遠山師父馴服流浪野狼的樣子,從城主家牽來這黑豹,“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遊的,應有盡有,各種珍稀物件琳琅滿目亂糟糟堆在你家院子裡,其中我最喜歡的是這豹子。”
聿安繼續說道:“奇石異寶好搬動,但這些活物可不好控制。”
風隽青看着滿臉滲出冷汗的副城主,知道這回終于踩到他的痛處了,“究竟是狗咬傷的人?還是别的什麼東西。”
原本在一旁神傷的副城主夫人突然想通了什麼,她再也顧不得那屍體,整個人撲在副城主身上,聲嘶力竭地說道:“你不是說阿順咬了人,所以才必須殺了嗎?這是怎麼回事?”
副城主一把推開她,完全不似之前看到的那般恩愛。
“甯郎,你好狠的心。”副城主夫人似乎知道了一切,她渾身被抽去力氣,慢慢癱倒在地上,眼神中全是絕望。
聿安剛想上前扶起她,她的眼睛卻一直盯着聿安的佩劍,最終她一把撲向聿安,奪過她腰間的短劍,自刎在衆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