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後,江城飄起了小雪。
秦隴又一次将下巴埋進了厚厚的圍巾裡,他和周遇站在火鍋店外,先送齊松和王群分别上了車。
王群本想留在周遇家睡一晚的,好不容易這人後來不那麼吝啬,還說讓他随時都能來住呢。
可惜他老爸,就那可怕的教導主任給他打了個好幾個電話,勒令他趕緊回家,要不然就要停他周末的網和零花錢,王群無奈,隻好投降回家。
周遇和秦隴送走他們,自己也打了車回去,細小的雪花被風吹的飄飄揚揚,看起來很漂亮。
下起雪來倒沒有剛出來時那麼冷了,秦隴坐在靠窗的位置,悄聲降了一小半的窗戶。
寒風一吹,細小的雪花直往車裡飄,他掃了眼身旁的周遇,飛快地伸出手在窗邊撈了一團雪花。
車開得快,寒風直往車裡灌,他連忙把窗戶關上,拍了下周遇,伸手過去到他面前,擡了擡下巴說:“來,伸手。”
周遇看向他,默默伸出手來。
秦隴握起的手平放在他的手心上方,周遇挑了下眉,好奇地等着他的動作。
秦隴嘴角揚着笑,一松手,被他撈住的那些雪花落在周遇的手心。
隻可惜,周遇的體溫稍高,稀少的雪花剛落到人手裡,就在兩人目光下化作了一灘雪水。
秦隴的語氣有些失落:“沒了。”
“哪沒了,這不在這呢。”周遇捧着手看,“我哥送我的禮物這不是好着呢,不準亂說。”
秦隴被他逗笑了:“這不是禮物,就是我抓的雪花而已。”
“送我的雪花。”周遇笑得還挺驕傲,“送我的,那就是禮物,已經歸我了,更是我說了算。”
秦隴笑着說:“好,你說了算。”
回到小區,雪還在下着。
兩個人一起往單元樓走,秦隴走在他邊上,時不時悄悄看他一眼,每次看他都會令他回想那天晚上月光下的周遇。
“對了。”在心裡拉扯了許久的秦隴還是決定開口,“我不是快期末了嘛,學習量有些多,我準備——先在學校待一段時間,等期末結束再回來。”
周遇沉默了會兒,聲線平靜,問道:“期末結束?是不是就快放寒假了?”
“是啊。”秦隴彎着眼睛笑,“大學生嘛,期末結束就先解放了。”
周遇垂着眼,靜了會兒又問:“那你還會回來吃飯嗎?”
“不一定。”秦隴說,“元旦的時候應該要回來,你們元旦有假期吧?”
周遇刻意避開眼,不去看他:“有。”
“那就好,到時候你琴琴阿姨可能會過來,我們好一起吃個飯。”
單元樓的大門緊閉着,秦隴正要上前伸手,被周遇搶了先,周遇拉開大門站在一旁等他。
“哥,對不起啊。”周遇跟在他身後,垂着個腦袋,像是做錯事的小孩兒。
“怎麼了?”秦隴把圍巾解下來,露出白皙的臉頰和脖頸,臉被寒風吹的泛紅,他看着周遇眨了眨眼。
周遇有些不好意思,說話時視線亂晃,磕磕巴巴:“我那天,太沖動了……對不起。”
秦隴瞬間明白他說的是什麼,臉蛋騰地一下紅了起來,他說不出沒事兩個字,隻是看着他,良久都沒有說話。
電梯裡隻有他們二人,靜默的空氣纏繞在有限的空間裡,似乎隻聽得到對方的呼吸聲。
直到電梯的運作聲止,到了。
秦隴仍舊沒有想出要說什麼,他閉了閉眼,心道幹脆岔開話題好了。
“很晚了,早點睡吧。”秦隴手指抓了抓手裡的圍巾,補了一句,“天氣冷,記得關好窗戶。”
周遇先送了他回去,站在門口看着他說:“好,晚安。”
“晚安。”
周遇早上上學時沒遇到秦隴,他提了提手裡多一份的早餐,心想他哥應該是今天沒有早八,還在睡夢中呢。
到了教室,王群看到他,打了個哈欠說:“要不是我爹那家夥太周扒皮了,我昨天晚上高低睡你家,還省得這麼早就被叫起來。”
“吃麼?”周遇将多帶的早餐扔在他桌上。
“喲,周遇今天很懂事嘛。”王群拆開那三明治,嘟囔了句,“怎麼沒有我愛吃的沙拉醬!”
“不吃給我。”周遇朝他伸手。
王群趕緊攬進懷裡:“給我就是我的了,哪有你拿回去的道理。
王群湊到他旁邊,打量他表情:“你咋了你今天臉黑的賽關公了都。”
“沒事。”話音剛落,周遇手機亮了,屏幕未解鎖,入目是他和秦隴的那張合照,除此之外,是秦隴發來的消息。
周遇笑了笑,點開了手機。
“……”王群無語,怎麼他剛說完就又笑了,莫名其妙,“陰晴不定,雷公轉世。”
看到秦隴的消息時,周遇的笑容有些微凝,他點開了微信聊天窗口,盯着那段文字。
[我哥:我回學校了,過幾天回來,我昨天買了很多吃的,在我家裡的冰箱和餐桌上放着,你晚上放學回來記得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