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下毒做不到嗎?”
……
風洵面色陡變,惱道:“什麼意思?”
“如果賀董出什麼事,導緻線索查到我頭上,那麼我當然要想辦法把自己摘出去,不然賀昀之會與我決裂啊。”
“你——”
“你明明該更安心才對。”小鹿笑了笑,“如果我全都不在乎了,那我那些把柄在你手裡還有什麼價值呢。”
…………
夏末的蟬鳴沾染了秋怨的意味,讓人在氣候更疊的傷情中惶恐于時間過快的流逝。
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到,有一天,一個人,一份毫無保留的愛,會成為這世上最讓他神往卻又痛苦的東西。
夜晚,賀昀之照舊會開着電腦處理一些事務,在他起身去洗澡時,小鹿将那個u盤插入,電腦上自動彈出木馬安裝進度條。
他的手指微微發抖,心髒因為背叛與能夠預設的後果疼痛不止。
賀家昌盛百年,财力雄厚,卻也不是無懈可擊。
時代悠長的企業往往股權分散,到第三第四代就要做股權重組,尤其是賀霆山這種将重心完全放在科技研發上的主導者,整個集團在此之前都沒有過大的收購動作,想必這一要務會在新一代繼任者手中開啟。
不出意外的話,現階段他們實際控股比例未必占據高位,但一定會為後續重組計劃存儲下巨額的企業備用金,這筆資金足夠抵禦當前因持股不足而可能引發的一切風險。
義父必然也在揣度,當這筆資金被錨定,他會不擇手段去争奪。
既然如此,不如先下手為強。
在事情陷入無論如何都無法挽回的局面之前,将這筆資金轉移到連義父都無法伸手的地方。
屏幕的幽光在他雙眸中閃爍,很快,進度條拉到了底。
…………
“不管從前發生過什麼,我想今後,我都會有能力讓你過上你想要的生活。”那天晚上,兩人聊天,賀昀之忽的這樣說道。
那時的他還未經曆過稱得上人生大起大落的波折,一如小鹿初見他時,他在光裡的樣子。
那像是故事書裡,被仙女偏愛,被鮮花、珠寶簇擁長大的孩子。他從未見過黑暗,也不曾體會過愛别離、怨憎會。
他無法去設想,擁有了金錢地位、無限的物質滿足、身邊人的祝福、彼此相愛的兩個人,還有什麼阻礙能讓他們不幸福。
而那一刻,小鹿心裡想的卻是,我們真的還能在一起嗎?我早就不敢奢望這些了,隻求在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你不要恨我,這樣就已經夠了。
他現在隻需要時間,隻要再多一點時間,讓他去準備和應對。
他将奮力一搏,無論如何,盡自己所能不讓他陷入那種境地。
最好的結果,也隻是讓一切都恢複原樣,變得就像什麼都不曾發生過、自己從未在他生活中出現過一樣。
…………
十一月,寒蟬鳴。
命運的齒輪轉動就像有征兆一般,那一天,他在義父書房翻找有關孤兒院最初成立時的相關資料,不小心碰落了一個塵封已久的木盒子。
那個木盒子在多年以前也曾見到過,隻是上了鎖,也從未好奇過。
而那一刻,或許是年代久遠鎖把松動,落地時,裡面的物品散落在地。是一枚戒指,一張舊相。
相片上,是以歐式庭院為背景的兩個年輕人的合影——年輕時的賀如真與一個陌生的少年,他們并肩站着,微笑着面對相機鏡頭。
那個陌生的少年,他的眼睛、鼻子、嘴唇,他的臉型、發色、身形,無一不透着一種熟悉。
盒子裡的那枚戒指,是一枚與義父手上常年戴着的素圈一模一樣款式的戒指。
“……喬。”小鹿盯着照片上的人像,喃喃着念出了這個名字。
沒過幾日,他就接到了一個虛拟号打來的電話,電話中是小趙熟悉的帶着一些方言口音神神秘秘的語調,他說:“先什麼都别問,我們順着你之前提供的線索,确實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迹,事情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變态,如果近期方便,來一趟芝加哥,帶你見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