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小時後,飛機落地。
夜晚十點,兩人走出機場,小趙去取車,說道:“我送你一程?”
小鹿點頭道:“多謝。”
“那我們在出站口見。”
“嗯。”
兩人分頭離開,小鹿一邊走,一邊将手機開機,沒過幾分鐘,風洵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喂。”
“我們提前出海了。”風洵道。
小鹿猛然停住了步子。
“很驚訝?”風洵笑道:“義父隻是為了有備無患。看來你之前沒有好好上過課啊,凡事留一手,不是我們辦事最基本的原則麼。”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小鹿道:“我記得你和我說過,義父他自有安排,不需要我這邊插手他的計劃。”
“随便你吧。”風洵道:“不過義父也說了,這将是一場不可多得的盛大宴會,他不希望你缺席。”
“……”
“我們在碼頭為你安排了小型遊艇,按照預設好的航線,大約七八個小時後可以和‘蔚藍星辰号’接駁,已經派人來機場接你。”
機場……他怎麼知道?
一股寒意從腳底竄起……
追蹤?竊聽?隐藏軟件?
小鹿沒再說話,而是下意識地将手機從耳邊移開,翻身去看背面和揚聲器孔。
…………
小趙開車過來,沒有再見到小鹿。
他給他打了電話,卻始終無人接聽,再次撥打時,隻傳來機械聲——“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與此同時。
蔚藍星辰号遊輪剛結束了一場深夜表演。
一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帶着些許谄媚,與另一名年齡相仿的男子結伴從表演場館走出,前者道:“王總,平時工作忙碌,偶爾還是該有些類似這樣的業餘活動啊。”話語中帶着幾分陪笑與謹慎。
那位王總穿着一身休閑裝,松了一下肩胛筋骨,道:“說的沒錯,不過老張,為什麼是動物表演,大晚上的跑到公海上來大家一起看大猩猩騎自行車?雖然很有創意,不過還是令我有些失望。”
“啊哈哈。”被稱為老張的中年男子幹笑了兩聲,艱難地打趣道:“要、要守男德。”
王總乜了他一眼,也懶得說他什麼。這張粒球雖然時時刻刻西裝革履人模狗樣,但大家都是舊相識,彼此老底摸的門兒清,他的确是有些能力與手段值得深交,不過私生活上卻是十分不堪,在外葷素不忌,幾乎可以用h淫無度來形容。此刻和他說什麼男德?真是荒誕幽默。
王總本意是既然難得一次安排了這樣的行程,那當然是得通宵達旦玩一些刺激項目。
有些話不方便擺在台面上說,但作為中年老男人,即便不明說,彼此也該是都懂的。不過此刻看來,或許兩人的腦電波從一開始就沒對上過。
這難免令人興緻索然。
王總還不想這麼早就休息,于是打算去酒吧喝上一杯。
老張亦步亦趨跟随着。
酒吧位于遊輪樓上,人不多,一些年輕男女和作兔女郎打扮的服務生NPC似的走來走去,營造出一種清靜又不失暧昧的氛圍,感覺還不錯。
王總饒有興味地與兔女郎調情了兩句,揩了點油,老張卻正襟危坐,一派正直模樣。
王總心想,現在和我裝什麼逼,顯得自己倒是分外不入流了。
他坐了一會兒,便端起面前的馬爹尼,走出酒吧,到甲闆上一邊喝酒,一邊吹海風。
老張又跟了上來。
“你幹嘛,不回去睡覺?”王總說。
“睡不着。”老張幹巴巴地說。
老張捏着酒杯,始終保持着一種緊張的情緒。
他是個富二代,十幾年前繼承了家中所有的股份及産業,活到快四十歲,人生一帆風順。
在這一帆風順的人生中,他遇見過形形色色的人物,多數時候,别人對他都是客客氣氣、奉承獻媚,摸屁拍馬,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竟會因為交友不慎而翻車。
半年前,老張結識了一位密友,他們志趣相投,期間彼此往來頻繁,不僅有生意上的接觸,也分享了一些私密癖好。在收到這張船票時,他本毫無興趣,但在次日,卻直接收到了一份帶有威脅性質的匿名信件。信中内容赫然是自己最不堪入目的龌龊一面。
他不知道這一切是否與他那位密友有關。他沒有證據。
但這其中的關聯,似乎連草履蟲都能聯想得到。
他不知道上了這船後會發生什麼,他希望什麼都不會發生——自己終能平安下船,那些見不得人的東西也不會慘遭曝光,一切隻是朋友間的惡作劇。
但這樣的設想顯然過于天真了。
現在的他,寄希望于他們能看在他也替他們辦事了的情面上,放過他一次。
畢竟如果沒有他的遊說,他們的其他目标譬如與他一起來的王總,也不會如他們所願毫無防備地一起登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