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發色和膚色是歐洲人吧,太美麗了!”
“但是他又像是亞洲那種瓷娃娃。”
“混血,一定是混血!”
“說真的我也不知道,他的身世是個迷。”胖護士無奈地聳肩。
正叽叽喳喳說個不停,夏時宴從走廊盡頭朝着這邊過來了,幾人頓作鳥獸散,各幹各的去了。
夏時宴按照查詢而來的房間号找到了這裡,房門關着,他站在門前準備了一小會兒,心中來回編排了幾個兩人見面的場景,最後才鄭重地敲下了門。
和設想中所不同的是,剛敲完一下,門就開了,小鹿像是等待已久似的飛奔過來給他來了門。
夏時宴因為意外而怔愣了一下,手停在半空,随後撩了把頭發:“咳,賀蘭玉是吧?”
小鹿扶着門把,高興又拘謹地朝他笑了一下,眼睛裡閃動着剔透的琥珀光澤。
見鬼,這什麼表情,怎麼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夏時宴心想。
“請……進。”小鹿生澀地轉換了語言,溫柔地順着他說道。
“嗯。”
兩人進了房間,小鹿很熱情地替他倒水,并把窗簾又拉大了些,讓更多的陽光湧入進來。
“你和夏先生有血緣關系嗎?你們長得有點像。”大腦很快适應了切換後的新語言,漸漸就流暢起來了。
“……你不記得了?”話出口後,夏時宴又有些了然,略諷刺地說:“哦,也不奇怪,你貴人多忘事嘛。”
小鹿站在窗邊,有些困惑地回身看着他。
他背着陽光,整個人像是被渡上了一層光的暈邊。夏時宴一時語塞,忽的有些毒辣不起來了,内心暗歎着果然是紅顔禍水。
不可否認,這真的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印象中他就一直是美的。
他的棕發柔順而有光澤,帶着一些天生的弧度,整齊地定了個蓬松微卷的型。一雙眼睛大而水亮,眼角微微挑起,神情困惑的時候格外的像不谙世事的動物幼崽。
而最奇妙的是,他的雙眼瞳孔下方一寸左右的地方,對稱着各生了一顆紅痣。
一張本就是完美無缺的臉,雪白皮膚上點綴了這麼兩點紅色,整體色彩就有些妖異起來,精緻到有了點非人類的感覺。
總而言之,這是一張很難用漂亮或者英俊來形容的臉。
見夏時宴沒再說話,小鹿局促地低下頭,有些為難地道:“我三年以前的事情都記不得了,真的很抱歉……”
夏時宴愣住。
“我沒有騙你,醫院應該可以查到病例。”
“……”
“可能……夏先生他忘記和你說這些了吧。不知道夏先生最近還好嗎?我很記挂他。”小鹿無措而又懇切地說。
“他過世了,他是我的父親。”
夏時宴說着,挨着一旁椅子坐了下來。
現在的情況已經完全脫離軌道了,他的父親可從未和他提起過還有這一茬。
小鹿呆了呆,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夏時宴問:“我父親他常來看你嗎?你們關系不錯?”
小鹿搖搖頭:“他不常來,不過除了他,就再沒有其他人會來看我了……”小鹿的難過漸漸浮現在了眼睛裡:“夏先生他對我很好,我——”
“行了。”夏時宴及時打斷了他,并不想聽更多他的真情流露。
“……”小鹿不再說話。
“後續有其他需要核實的内容我會找你的主治醫生去了解。”夏時宴心煩意亂地取過杯子喝了口水,“有些事你自己也不見得都知道,我就不多問了。”
小鹿謹小慎微地說:“之前我也試着問過夏先生關于我以前的一些事,夏先生總說下次告訴我,但他明明知道,他下次再來總要隔個一年半載的。所以我想……他也許是有意不想和我講的,我也就沒再追問了。”
夏時宴嗯了一聲。想來若換作是自己,也是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和他說從前那些事。真告訴他了,他又會作何反應呢?會失控嗎?
不過……
“你就不會好奇?”夏時宴好奇地問。
小鹿沉默了一會兒,搖了搖頭。
“你難道真的一點都不好奇嗎?”
小鹿有點不解地擡起頭看着他:“……不好奇啊。”
夏時宴對這個話題沒什麼好說的了。
随後他拿着杯子站起來,一邊喝水一邊踱步。
打完腹稿,簡單明了地說:“我父親過世前囑托我安排一下你的事,有個人,我要先帶你去見一下他,一切等你們見完面再說。療養院這邊就不用再繼續住下去了,我到時候會重新幫你安排住處——有需要的話。”
“……要帶我見的人,會是我從前的親人嗎?”小鹿微微睜大眼睛看着他。
“親人?”聽到這個詞,夏時宴幾乎想笑了,好一會兒,他才話裡帶刺地說:“希望你真的能像對待親人一樣好好對待他。”
“……”
“我先走了,過段時間會有人來幫你辦手續。”
說罷,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