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上台,是什麼時候了?
吳确鎮靜調試耳返,輕輕握住麥架上的麥克風,又在虛空中默默跟自己較勁用力。
現在什麼消極情緒都不能表露出來。
在李天流離開前,他們來彩排過。
所以這次樂隊正式上台,不管台下他們怎麼磨合排練,上台這件事還是有很多不确定性。
楊時安并沒有上過台。
吳确等待鼓槌擊打的節奏聲。
他在拿很多東西賭,賭這次演出能順利結束,賭他們樂隊接下來的命運。
好像所有事情都留有遺憾,人生第一次上台也是。
期待的人沒來成,自己就這麼死死盯着台下最中間那一個空座,一直盯着,直到現在。
吳确擡頭,耳墜在黑暗中閃出一瞬的光亮。
他擡頭俯視,台下座無虛席,記憶中的空座不再出現,但他心中缺失的那塊依然空白。
該來到屬于自己的世界了。
吳确看向前方,望了一眼,眼底的情緒都随着閉眼在表面消失。
楊時安節奏很穩,第一次上台表現出了出人意料地靠譜,這讓吳确迅速沉浸在音樂裡。
一下又一下的通鼓配上節目的舞美,整個舞台都在一瞬間變得鮮活起來。
他們就好像那顆怦然跳動的心髒。
所有的一切都在這首歌裡變得堅定。
電吉他和貝斯吳确做了跟專輯不一樣的旋律處理,當他開口演唱時眼睛緩緩睜開,燈光暗紅的燈光轉亮,不需要什麼表情和做作的動作,演唱時他自身融入進歌曲,随歌而動就已經欲到骨子裡了。
“我聽過他們的專輯,跟現場感覺完全不一樣!”聽衆席某個聽衆壓制住激動,“現場比專輯還好聽,這個質感有點太牛了吧!”
“他們樂隊台風好成熟好厲害……”旁邊一個聽衆小聲說,“剛剛主持人介紹說這些人基本都還是學生,搞樂隊都屬于副業。”
“受夠這上不如老下不如小的日子了……”
“别吵醒我别催促我
回憶化作煙火墜落
又開在心窩”
這次樂隊全員更加放肆,王飛又擺又轉,唐自心走完位又開始跟楊時安互動,吳确演唱之餘還擔心王飛他們玩嗨了,台上的走位不按規定的來,大步走的同時沒有任何破綻地繞過差點撞上的王飛。
吳确的淡定自若讓這場live演出感受不到任何“出戲”的地方。
樂隊的台風和歌曲的沉浸程度決定了現場的大部分魅力。
live最大的魅力,就是現場的氣氛和吸引力,生命力都在燃燒的現場,讓現場所有人都能感受得到,為之動容瘋狂。
到最後氣氛已經燃到了頂點,吳确就像一頭沖出牢籠苟延殘喘的野獸,表情狠戾,跟節奏一步步靠近舞台邊緣。
唐自心和楊時安虛幻似夢的和聲随着呐喊停下終止,前面的新生篇章已經過去,空白的半拍卡上吳确最後踏在舞台邊緣的腳步,那表情就好像要狠狠碾碎腳下的蝼蟻。
惡劣又不知悔改的表情就是最後的故事結尾。
“且來且去世間皆我
又燒掉的那根枯木
勿滅也勿碎”
“或許刹那的瞬間不過是永恒
我在我的時代永生”
——我在我的時代永生
楊時安用氣聲和出最後一句,最後結束幾人同時随着燈光留下酷拽的剪影,台下安靜片刻,随機迸發出如潮水翻湧沸騰的歡呼尖叫聲。
星期八樂隊收了個完美的結尾。
台上幾人遏制不住的胸腔起伏跟随歡呼聲,幾人相視一笑,對着觀衆席深深鞠躬。
下台吳确拿下耳返,完成演出他總算扯出一個自然的微笑,放松下緊繃的神經。
他笑着說:“不管排名如何,這幾天找個時間好好吃一頓,我請客。”
楊時安察覺到空氣中的薄荷信息素突增,皺眉走在他身後擋住。
今天吳确這身衣服沒有配choker,頸飾是一些珍珠項鍊疊戴,根本擋不住腺體。
吳确上台前不自在也有這個原因在。
沒有choker,吳确貼了張抑制貼,抑制貼在複古的襯衣領邊緣漏出,楊時安擡手提了下他的衣領,吳确整個人一僵,像被扼住了命運的咽喉。
“你幹什麼?”吳确現在心情不錯,面對楊時安突然的舉動隻是縮了縮脖子。
吳确被拎着領子,走慢幾步跟楊時安并肩,看向他。
幾人歸還耳返設備,把樂器收拾下來往休息室的方向走,楊時安打鼓是暴露的邪性在這時也消失不見,看上去溫文爾雅,臉上淡淡的笑意像是真心的。
楊時安說:“你的信息素濃度突然高了很多,提醒你一下。”
吳确平穩的步伐突然踉跄一下:“……”
心情沒有那麼好了。
吳确低頭摸上抑制貼,完全盲狙的感覺讓他直接道:“……你給我點信息素吧。”
一直給着呢。
楊時安忽視走過去頻頻側目的工作人員,包住薄荷味的紅酒信息素變得濃郁,吳确沒有平時刻意的那種阻擋,一舒服,冒出的尖刺也随之軟下來。
楊時安松開拉上衣領擋住抑制貼的手,沉默幾秒,俯身問:“你是不是需要很多我的信息素?”
“嗯?”吳确一下敏銳起來。
“你感受不到我的信息素,”楊時安繼續說,“現在大概率隻能有腺體最原始的反應,對吧?”
吳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