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祢看着三淨臉上的貪婪笑意,心裡打了個寒顫。
他在人界混了幾年,是知道這位梵音寺大師父的事迹。
到了他手裡的妖怪,都被煉骨熔筋,血液飼喂了蠱蟲,甚至連眼珠子都被一顆顆祭煉好了穿成串。
人類修者中号稱最善的佛家,其鼎鼎有名的大師父卻是個與善完全背道而馳的人。
還把自己的徒弟做成了個見不得光的紙人,實在太可怕了!
蘇祢拼盡權利掙脫桎梏,尾巴一甩扇在三淨臉上,身形一晃遁進了洞裡。
“哼!狐狸,果真非善茬啊!拼着心源受損也要逃嗎?那我偏要把你送回尋山去!”
三淨手微動,一根細長銀針沒入洞口,追着蘇祢而去。
“師父?”顧郅大驚,之前三淨讓他去抓蘇祢時可還叮囑過不能将其重傷,卻不想師父直接下了死手。
那根細長銀針上淬有劇毒,一旦命中,蘇祢就會立即毒發,心源破碎,再也無法化作人形,且日夜遭受難以承受之痛。
中了這種毒,對于他們這種修心的妖怪來說,不如直接死了。
妖怪的修道之法為修心,他們想要法力上成,化作人形,就得通過修心來提升法力,心是他們的本源。
妖有兩種方法修心,一種是識人修心,一種是吃人修心。
而蘇祢便是識人修心,以這種方式修煉的妖怪,心源要重要得多且脆弱得多。
苦心修煉三百年,一朝心源破碎,顧郅不免有些同情和惋惜。
三淨卻道:“他不過是有蘇氏的棄子,我折磨一頓再送去尋山,有何不可!”
他手中浮現一根紅色細線,顧郅知道,線的另一端纏繞在蘇祢脖頸上。
病房中,霍峄城的腿已經恢複正常,但在彎曲時有種強烈的不适應感,仿佛換了一雙腿一般。
但好在隻是不适應,并不需要重新學習走路。
他盤腿坐在床上,正對病房的窗戶,可以看見外面的日落。
霍峄城将一直垂挂于胸前的那片紅色晶翠拿出,對着光,其上複雜的符文陣法一一在他眼前展開。
他現在能認出其中的部分,都是隐匿和收斂氣息的陣法。
魔族一直是靠着血脈進行傳承的。
意外的幻境經曆讓霍峄城提前開始了血脈覺醒,讓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竟是人魔混血。
且他是魅魔一族,最擅長蠱惑和緻幻,竟然差點死在幻境裡!
霍峄城已經回想了許多遍想起來的關于母親的記憶,尤其是和那根長針——魔心石相關的部分。
已知這部分不是普通的夢境,而是記憶,且身體記得當時的疼痛,那麼魔心石應該是被母親紮入他的心髒的。
但是,霍峄城看着手裡溫潤跳動的心髒,依舊是一顆人類心髒的模樣,并沒有缺口,也不像能容納那麼長一根針的樣子。
難道,魔心石在他不知情的時候已經被搶走了?
正當霍峄城疑惑不已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一道驚呼。
“你也是妖怪!”
橙紅色皮毛的狐狸正站在窗台邊,長着尖耳長嘴的臉露出驚訝的表情。
霍峄城手一握收回心髒,他剛才隻在周身用剛學來的幻術淺布了一層屏障。
不想精于幻術的狐狸剛好在旁邊,看到了他拿着自己心髒端詳的樣子。
但似乎那隻狐狸誤認為他是妖怪,于是他也不辯解,隻是問它:“你怎麼在這?”
位于六樓的病房窗台外突然出現一隻妖怪似乎不足為奇,但這妖怪突然跑這來幹嘛?
而且它昨晚,哦不,是前晚,不是被顧郅抓了嗎?
“難怪那個紙精删不掉你的記憶。”狐狸蘇祢小聲嘀咕了一句,突然倆後腿一彎跪下,倆爪子抱于胸前。
“求求大哥救救小弟吧!”
它一句話聲淚俱下。
每一隻妖怪離開尋山時都可以從寶山鏡内得到一件寶物,或許值錢,或許能輔助修煉。
而蘇祢拿到的是一面鏡子,這面鏡子一人一生隻能使用一次,可以在關鍵時刻保命。
這面鏡子名叫鏡鏡,可以複制出另一個完全一樣的個體,打破這個世界的生命體唯一論。
複制出的副體與主體完全一緻,不止外貌,包括記憶、習慣和想法都完全一緻。
所以蘇祢才能利用這面鏡子騙過三淨,從他手底下全身而退。
此時它兩隻爪子一攤,巴掌大的鏡子出現在手中,它将其遞到霍峄城面前。
“大哥,不,大仙,我願意用這面鏡子換您的庇佑!”
其實蘇祢來找霍峄城隻是因為它探尋到霍峄城和戚滿的關系密切,并且霍峄城身上和家裡都有戚滿痕迹。
待在他身邊一定能活着!
之前蘇祢對霍峄城使用幻術時,就已經得到了戚滿的警告,否則它才不會輕易被那個愚蠢的紙精抓住!
什麼都瞞不過戚老闆,既然他已經察覺到霍峄城有危險,就一定會多加防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