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昱醒來時,感覺自己是被人從水裡撈起來的。
渾身黏膩,哪哪都不舒服,舔了下唇,還爆皮了。
他迫切地想要洗個澡,但心有餘而力不足。
單單側着身子,伸手拿床頭櫃上的水杯,都沒有力氣。
他挫敗地躺回去,目光空洞地盯着天花闆,突然有些難受,已經很久都沒有過這種身心都被淩辱的感覺了,怎麼世間人千千萬萬,他池昱就這麼倒黴,躲過一個又來一個。
門口傳來動靜,他側目望過去,看到門上探視用的透明玻璃窗上映着周南浔的臉。
心下一咯噔,藏在被子下的手攥緊了衣服下擺的布料。
閉上眼睛裝睡,假裝做夢,側過了身,背對着他。
聽着越來越近的聲音,池昱緊張的眼皮都在發抖,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後,他久違地聽見了周南浔的心聲。
[楊嬸說他後面傷的嚴重,又要強,不肯讓别人給他上藥,要不我趁他...睡着,給他上上藥呢,正好看看傷到什麼程度了。]
池昱:“......”
周南浔之前随手拿的那藥,不管用。
池昱傷得太嚴重了,拿了醫院了,醫生内服外敷的開了一堆。
外敷的池昱不願借于他人之手,而自己來,效果很差,藥總是塗不到正确位置,會恢複的很慢,但他甯願多痛幾天!
察覺周南浔真有掀被子的動靜時,池昱臉都急紅了,又佯裝翻了個身,把掀起來的被子一角給壓了下去。
這麼一來,五官徹底暴露在他面前,池昱本就抖動得厲害的眼皮,如今更是明顯。
但好像,周南浔沒發現,最先注意到的是他通紅的雙頰,直接上手碰了碰,輕聲嘀咕:“還沒退燒麼...”
池昱差點被那冰涼的手給碰的一激靈,還好及時收住了。
隻是下一秒,落在臉上的視線越來越灼熱,池昱快裝不下去。
又死死攥住了兩邊的被子,趁機翻過身,背對着他了,才略略松出一口氣。
周南浔找着機會,又去掀被子,這回卻受到了點阻力。
他扯來椅子坐旁邊,慢慢将那布料一點一點地扒出來,跟人拔河似的。
扒到最後時,他握住了一隻滾燙的手,冰與火的交融,時間好像靜止在那一刻。
池昱手上的皮膚很細膩,指節分明,骨骼感強,沒什麼肉。
隻大拇指輕輕摩挲了下他手背上的皮膚,下一秒,那手猛地從自己掌心逃出。
周南浔:“......”
病房裡宛若有幾隻烏鴉飛過。
周南浔面無表情問着将腦袋都藏在了被子裡的人:“什麼時候醒的。”
池昱悶悶的聲音從被子裡發出來:“剛剛。”
下一秒,他重見天日,周南浔将被子給扯了出來。
池昱驚恐擡頭,還要藏起來時,對上了周南浔有些繃緊的臉,他又慫了。
隻拽着被子,蓋住了自己五官的下部分,隻露出一雙含着霧水的眼睛。
周南浔腦子裡又響起了來時他媽說過的話:對人好點。
“吃飯了嗎?楊嬸人呢。”
池昱也不知道,他醒來時,病房裡就沒人。
周南浔打了個電話确認一下,楊嬸臨時有事過不來。
照顧池昱的人回去拿飯了,很快就到,周南浔突然起身,把門給鎖了。
又合上了玻璃窗前的遮擋窗簾,池昱不知道他想做什麼,莫名有些害怕。
隻定定地看着他,大氣也不敢喘。
周南浔看着床頭櫃前那一堆的藥,随手拿起一管瞅了瞅:“這藥怎麼用?”
池昱好想知道他要做什麼了,紅着臉拒絕:“這些我自己可以來。”
周南浔态度很強勢:“快點,沒時間陪你過家家。”
[啧,我是不是又兇着他了,怎麼那眼神看着我。]
“......”池昱嘗試掙紮,“其實都已經好的——”
周南浔冷着臉,掀了他被子,池昱驚呼一聲,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給按倒在床上。
他兩隻如鐵鉗般的手,握住池昱精瘦的腰,輕輕一翻轉,人就趴着了。
池昱兩隻手拼命地攥着褲子,眼淚都逼了出來:“周南浔,不要——”
他在鏡子裡看到過後面的猙獰,很難看,真的很難看。
池昱怕周南浔看了會有心理陰影,以後每每想到此,隻怕對他态度更加惡劣。
可周南浔并不這麼想,他就是想知道池昱到底被自己傷的有多重。
雖說自己從生下來那天起就喜歡男的,但他對‘性’這方面真的一竅不通,若是不親眼看看,根本就沒有感覺,甚至會覺得池昱裝的有點太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