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熠命令的語氣格外頤指氣使,帶着理所當然的不容置疑,立刻就讓顧衍感到反感。
顧衍幾乎可以想象到,楚熠平時在軍部裡,就是這幅高高在上俯視衆人的模樣。
他絲毫沒有打算偷襲卻被發現的尴尬,反而定定地看着楚熠,冷冷地說:“是嗎?我不在乎,倒是你現在還沒有完全澄清自己的嫌疑。”
顧衍故意學着楚熠的語氣,仿佛對方的上級般,同樣高高在上地命令着楚熠,“繼續說,我沒讓你停下。”
他牙尖嘴利睚眦必報的模樣讓楚熠忍不住微微挑眉。
楚熠的眼神裡浮現幾分自己竟然被挑釁的意外,随後嘲諷地輕聲笑了笑,然後同樣撿起一塊石頭緊握在了手心。
他先是用手掂量了兩下石頭,随後慢悠悠地拿起石子瞄準了顧衍。
楚熠眯着眼前表情認真,手臂後仰手指緊握,像是下一秒就用石頭砸穿顧衍的腦袋,威脅的意思不言而喻。
顧衍冷冷地嘲諷對方:“學人精。”
楚熠漫不經心地說:“這算什麼學人精。”
随着對方話音剛落,顧衍還沒看清楚熠的動作,就感覺耳畔有什麼東西帶着強勢的風兇狠地劃過,緊接着身後立刻傳來咻的一聲重響。
楚熠手裡的石子擦着顧衍的耳朵飛過,直接砸穿了顧衍身後的樹,留下深不見底的黑洞。
被砸出的漆黑洞口威脅性十足地擺在那裡,仿佛是顧衍腦袋被砸穿的模樣,強勢地提醒着顧衍此刻的處境。
“先調虎離山把隊友支走,然後不講規矩的偷襲,偷襲不成功就試試十字鎖勒死,最後再就試試能不能把人電死。”
楚熠目不轉睛地看着顧衍說:“把你對我的招數都學了個遍,才算得上學人精。”
他雖然在嘲諷着顧衍,卻像是被顧衍的舉動逗樂了似的,心情明顯好了很多,表情也恢複了正常。
如果說惱怒的楚熠給顧衍帶來的是生命的威脅,那玩世不恭的楚熠給顧衍的感覺就是衣服被打濕般的不适。
他最讨厭楚熠現在的這種眼神,好像好像看小狗小貓般戲谑的眼神,充滿了上位者高高在上的姿态。
顧衍冷硬地說:“你有什麼得意的。”
他堅定不移地說:“就算我殺不了你,至少也威脅到了你,不然你也不會說出這種話。”
“我不像你,我本就拿不到什麼好籌碼,窮途末路,就算隻是傷到你一分,哪怕隻是讓你害怕片刻。”
“也都算是我赢。”
顧衍清冷的嗓音在此刻擲地有聲。
他那雙湛藍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楚熠,即使此刻身處劣勢受制于人,卻依然沒有半點敗者的潦倒困頓,甚至硬生生壓住了楚熠的氣勢。
那幅倔強冷冽的模樣像是永遠占據着上風,有種說不出的危險和迷人,像是冒着寒光的兵刃般不死不休冷硬堅定,即使戰到最後一刻也甯折不彎。
楚熠不得不承認,他非常欣賞這種時候的顧衍,甚至有幾分說不上來的喜歡。
楚熠情不自禁地笑了一聲,踱步走上前俯視着顧衍說:“明明身陷囫囵命都保不住了,卻還是這幅認死理的蠢樣子。”
他慢悠悠地走上前,看着被自己逼近後渾身緊繃的顧衍,明明此刻距離已經近到快要貼住對方的胸膛,明明知道對方被自己靠近會渾身不适。
楚熠依然惡劣地猛然湊近顧衍,故意地把對方吓得後退半步。
他看着顧衍像隻炸毛的貓般陰沉着臉瞪着自己的模樣,忍不住擡手撫過對方泛紅的眼睛說:“但我就喜歡你這種不知死活的性格,不然你也活不到現在。”
顧衍的表情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他偏頭躲開對方的手,惡狠狠地盯着楚熠說:“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自己的嫌疑,不然我拿命也要把你給閹了。”
楚熠漫不經心地扯了扯嘴角說:“狗屁的嫌疑,污蔑我而已,你被人耍得團團轉還不知道。”
他擡手取下自己的家族徽章,直接抛給了顧衍說:“你自己看。”
顧衍此時此刻依然認定楚熠就是兇手,對方現在花言巧語的不承認隻不過是想和自己多玩一會貓爪耗子的遊戲而已。
直到他辨别出了兩塊熠熠生輝的勳章的區别,那兩塊勳章都是沉甸甸的分量,看起來都極其耀眼華貴。然而自己作為證物的那塊勳章背後的小字極其彎彎扭扭。
而楚熠抛給自己的那塊,背後字迹的篆刻技術極其精細巧奪天工,完全挑不出半點不完美的模樣。
“永不沉睡。”
顧衍喃喃自語般念着上面的字迹,他目眦欲裂,緊緊握着那塊勳章說:“不可能,你們這種貴族的勳章怎麼會有假的!”
楚熠回答說:“誰誤導你不會有假的,但凡是有點地位權勢的,都能看出來這就是假的。”
顧衍聞言忽然愣住了,耳畔猝不及防地回響起——那個再次把自己送入圍獵賽場的,決定要幫助自己複仇的人的話。
“我用生命起誓,既然楚熠是你的仇人,那自然也是我的。”
他信誓旦旦地向顧衍保證說:“這是他曾經丢失的勳章,你一定要物歸原主,這個勳章怎麼折磨你妹妹的,你也要同樣折磨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