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衍枕在睡袋裡,背對着楚熠,卻怎麼也睡不着。
他憂心忡忡翻來覆去地猶豫着,不斷轉身看向身側的楚熠,思考到底要不要把最關鍵的物證給楚熠看。
那是最關鍵最珍貴的物證,和其他的線索信息都不同,顧衍幾乎可以肯定,那就是對方的表皮組織和頭發。
如果對方不是出身貴族權勢滔天,可以派出無數隻手阻攔自己報案的身份,那他現在肯定已經查到了對方的身份。
這些天的相處磨合後,顧衍逐漸覺得楚熠是可以全然托付選擇信任的對象。
對方雖然驕傲自負脾氣大,喜歡動手動腳沒有邊界感,但确實不是道德敗壞人品惡劣的家夥。
但是……
顧衍糾結輾轉間,聽見楚熠不爽地啧了一聲,緊接着楚熠掀開睡袋起身說:“你到底在亂動什麼不睡覺。”
顧衍猝不及防地被楚熠的話吓到,他情不自禁地開始緊張起來,目不轉睛地注視着楚熠,嘴唇微微蠕動着,想要直接開口詢問卻還是猶豫不決。
顧衍深吸一口氣說:“你真的願意幫我複仇,願意不偏袒不包庇了殺了對方嗎?”
楚熠皺着眉問:“你到底想問什麼,不說人話我要睡覺了,給我安靜點。”
他說完就再次躺回了睡袋裡,卻被顧衍拽了起來。
顧衍無比糾結猶豫着,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服,他清楚自己應該把小心謹慎刻在骨髓裡。
但他實在是太想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了,哪怕知道後殺不了對方,甚至見不到對方。
但隻要給他一點點曙光和念頭,他就能調動渾身的力量繼續拼搏着活下去。
顧衍目光灼灼地看着楚熠,最終還是把珍貴的物證拿了出來,死死放在了楚熠手心說:“你能不能看出來他是誰。”
楚熠看着顧衍緊繃的模樣,想要擡手安撫對方卻被顧衍的催促打斷,“你快點看證據,看我有什麼用。”
楚熠倒也沒有不耐煩,隻是随手拿起顧衍給的物證,在顧衍不斷叮囑小心的話裡皺緊了眉,不明所以地問:“這是什麼?頭發和表皮組織的照片?”
顧衍目不轉睛地盯着楚熠,表情裡滿是忐忑和期待,“是,這些都是我從妹妹的指甲裡檢測到的,一定就是屬于兇手的東西沒錯!”
他死死握緊了楚熠的手臂說:“你認不認識這種人,頭發的顔色和你差不多,皮膚看起來很粗糙像受過傷。”
楚熠直截了當的回答,讓顧衍的心髒徹底跌入谷底,“看不出來,這些特征不足以讓我精确想起是誰,而且我大部分時間都在軍部,相熟的貴族恐怕還沒有士兵多。”
“更何況,這個放大表皮組織的照片也太過模糊,就包括這段頭發也是,很多人精心保養頭發,發色完全可以随着太陽光發生變化。”
顧衍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他扶着自己的額頭,聲音情不自禁地顫抖着說:“保存屍體的費用太過高昂,這已經是我窮盡所有盡可能保存下來的了。”
顧衍忍不住自嘲地勾起嘴角,哭笑地看着楚熠說:“我當時認定了你是兇手,竟然把絕大部分精力花費在那個假勳章上面。”
他湛藍色的眼眸再次泛起嫣紅,蒼白的臉上滿是絕望和痛苦,是此刻暖色的火光也化不開臉上的憂愁和凄婉,像是随時都要被打擊到失聲痛哭。
楚熠看着顧衍有些崩潰的神情,不由自主地和緩了聲音說:“沒事。”
顧衍忍不住情緒激動地說:“怎麼沒事,我窮盡半生的希望,一個是假的,一個可能根本沒用。”
楚熠緊挨着顧衍的肩膀,對顧衍說:“看着我顧衍。”
顧衍對上楚熠的眼睛,聽見楚熠信誓旦旦地說:“我告訴你,你被人誤導也好,你被人甩的團團轉也好,現在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無論是我也好,是韓琪景睿也好,我們都可以調動所有首都的所有人脈去幫你找到他。”
“聯盟容不下這種畜生,獅狼虎豹也容不下這種人渣,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找到他。”
“相信我,現在你需要做的,是好好休息,一步一步地按照計劃來行事。”
顧衍看着那雙淺褐色眼睛裡堅定沉穩的神色,情不自禁地顫抖着胸膛說:“我知道,是我太激動,但是我忍不住。”
隻要一想到可能有找到對方。
隻要一想到顧渺死得那麼慘烈,對方卻依舊逍遙法外,他就忍不住想要發瘋。
楚熠摸了摸顧衍的頭發說:“好了。”
他看着顧衍雙眼通紅的模樣,又看了看手裡的照片說:“其實這也不是完全看不出來什麼。”
顧衍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好像小貓似的立刻靠近了楚熠問:“真的嗎?”
楚熠看着顧衍勾起嘴角說:“當然是真的。”
他擡手蹭了蹭顧衍的臉,安撫着對方不安的情緒,故意戲谑地說:“你要是親我一口,我說不定就想起來了。”
楚熠說完繼續打量着那些照片,而顧衍在旁邊無聲地沉默了。
他目不轉睛地注視着楚熠的側臉,幾乎沒有任何的糾結,就毫不猶豫地直接上前,直接按過楚熠的腦袋要執行承諾。
而楚熠剛好轉過頭,猝不及防地讓想要親臉的顧衍直接貼上了楚熠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