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疏拉着蕭翎一路疾跑,兩人推搡着進了屋中。
一進屋蕭翎終于是腳底一滑摔坐在了地上。
屋内此時隻有他們二人,成疏也就顧不得什麼禮儀儀态了,他手撐膝蓋直喘着氣,蕭翎坐在地上也不急着起來,他吐了幾口氣,平複了下呼吸,仰着頭一臉疑惑地看着成疏問到:“你拉着我跑幹嘛?”
看樣子好似不解中還帶着幾分埋怨。
“你是不知道那康夫子就快進啟明院了!你忘了前幾日你和高宿吵架,都快打起來了,好巧不巧被姓康那老頭看到,直接罰你倆跪先賢堂啊!”成疏那是一個恨鐵不成鋼,急的好不容易平複下去的呼吸又急促了幾分,臉憋得通紅。
說到那先賢堂本為太學初設時所立,供奉皆是已逝的德高望重的重臣,有的位列三公,位極人臣;有的流芳千古,青史留名。在這太學中,不說全部,起碼舉薦進來的都以其為榜樣楷模,不時進來膜拜。就連皇帝每年都得抽出幾次來祭拜。
當然,先賢堂也是專門懲戒那些不服管教,屢教不改之徒。被罰的弟子跪在其間思過,來來往往許多學生,不設遮擋,得被不少人圍觀,自然是無比尴尬。
可謂是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對要臉的學子肯定是莫大的恥辱了。
兩人罰跪的原因是前幾日蕭翎和高宿不知什麼原因吵了起來,兩人吵得熱火朝天,鬥得跟兩烏眼雞似的,最後甚至是動起手打了起來。成疏他們一幹平日裡和蕭翎玩得好的眼見着不對,立馬上前攔着蕭翎,好說歹說地勸他。
當時蕭翎急紅了眼,成疏怎麼都勸不住,一個勁的追着高宿打。蕭翎從小好動,讀書不成樣但騎馬射箭卻是樣樣精通,高宿一個文弱書生自然不是蕭翎的對手,幾番動手直接被打倒在地。成疏幾個人硬是沒拉住蕭翎,三個人都架不住他。一陣人仰馬翻,眼見着蕭翎還要撲上去再打幾拳,忽然身後傳來呵斥聲————
“你們在幹什麼?!快給我住手!”幾人應聲回頭,康夫子拉着臉看着他們,那臉黑的比鍋底更甚。
最後蕭翎和高宿雙雙被罰跪先賢堂思過。
高宿當時氣的臉通紅,跪在地上垂着頭捏緊了拳頭不敢看先賢的長生碑。蕭翎則是一幅無所謂的樣子,跪得七扭八歪的還哼着小曲,康夫子看到後氣得直吹胡子,幹脆搬了書案和幾本書來,一邊看書一邊盯着蕭翎跪好。
這下蕭翎是不敢沒個正行了,規規矩矩跪好了
那天兩人一直跪到後半夜才被康夫子放了回去,披星戴月的回了家。
***
康夫子名為康思齊,他二十七中舉,以其剛正不啊,大公無私聞名,任職地人無不成其為“康青天”。先帝在位時他一路升遷至隴西監察禦史,時年隴西康平王已有不臣之心,密謀謀反,隴西境内竟已有十萬精兵!康思齊發覺後康平王以重金财寶,美姬寶物引誘,兼之威逼利誘,軟硬兼施,并且以其妻兒做要挾。康思齊無法,假意迎和,實着暗中向京中傳達信息,最終康平王謀反暴露,以其十萬士兵負隅頑抗,康思齊一家被擄,九死一生,最終康夫人死于亂軍。康思齊和其獨子死裡逃生,好不容易逃回了京。
卻說這父子倆活是活了下來,但是康思齊從此坡了腳,其子康百川臉上留了一道長疤,也因此近幾年康思齊一直想為兒子說門親,卻至今都沒說成一樁好親事。
平了康平王之亂後,先帝感其忠心,升遷其官,賞其金銀,卻被康思齊一一回絕,隻向先帝乞骸骨,回鄉悼懷亡妻。
先帝惋歎不已,但也隻得應允。
今上繼位後多次請他出山做官緻仕,最後康思齊隻應允在太學教書。
他們這些世家子弟可是怕極了康夫子了,每每有康夫子的課,一個個的就算是裝也要裝做在認真看書學習。他是真的對這些世家子弟毫不留情。人送外号“鐵面夫子”。
蕭翎借着上次罰跪的事,聲稱染了風寒,死活不去上學,在家舒舒服服歇了幾天。相比之下高宿則是更加發奮讀書,挑燈夜讀,最終不幸真染了風寒,隻能在家歇着。
兩人也像是真的八字不合命裡犯沖似得,昨天在家舒舒服服呆了幾天的蕭翎終于被他老爹趕出家門,打包送進太學。而高宿也正好昨日病好,來了太學。
昨日高宿早早就來了,而蕭翎卻在夫子都來了後才姗姗來遲。夫子見他來遲也沒說什麼畢竟蕭翎遲到都成了常态了,哪天準時來那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他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