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吧,又被人抓了?”他們找了間無人居住的廢棄草屋,幾個人都将外衣脫了,生了團火圍坐在一起烤着火。
“被家裡人抓回去的。”蕭翎看着滿身的濕泥,甚至頭發絲上都是幹了的泥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随口說道。
“感情你兩還是私奔的?!”紅三娘看着蕭翎那張髒的跟花貓似得臉,面色驚訝忍不住說道。
她這不說還好,一說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過來。大概世界上所有人都對八卦存了幾分興趣,這種家人不同意,相愛的兩人私奔,到最後一個自挂東南枝,一個舉身赴清池的話本子她們還是偶爾在茶館聽到。
真的在現實聽到都有那麼幾分好奇。
蕭翎簡直是想刨開她腦子看看裡面都是些什麼東西,這女土匪真的是高低腦子有點問題!
“我跟誰私奔?”他一時間呆若木雞,不知道她哪裡得到的這個結論,不可置信地說道,“我到現在連個姑娘的手都沒碰到過,同行的人裡面也沒個女子,和誰私奔?”
“那個姓陸的啊。”紅三娘自然而然地說道。
蕭翎想起來了,這女山匪一直認為他們兩個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關系!
“我兩真的沒關系!”蕭翎大喊道,随後又立刻有補充道:“隻是朋友……好吧是發小。”
紅三娘目光一動不動地盯着他,怪怵人的,蕭翎心裡不着五六的想,好像聽聞那些京城貴女們有的喜愛讀些男子斷袖話本,她總不會也是這種話本看多了吧?
紅三娘笑了,指着她身邊的女子:“阿雲,要是我受傷了快死了,你會把我抱起來直往山下沖,甚至半道上請來了大夫都死死抱着人不撒手嗎?”
那被叫做阿雲的女子搖了搖頭,毫不留情地說道:“太肉麻了。”目光中甚至帶了些鄙夷:“我頂多拿個闆車将你送下山,剩下的就看你能不能熬下來了。”
蕭翎愣住了,紅三娘重新将目光放到蕭翎身上,繼續說道:“你血流不止的時候是他一路抱着你下山的,半道上來了個大夫,他把你抱在懷裡不撒手,給那大夫都弄得不知怎麼辦了,我們一起拉都沒能把從他懷裡你拉出來。”
“你隻要在他面前,他的眼神就沒離開過。”她的語調很慢,“跟眼睛長你身上了似得。”蕭翎卻好像被攝住了心魂,臉上的表情一瞬間僵住。
自己就是受個傷,陸晏這麼緊張嗎,但是話說回來要是自己的好友受傷了,自己也會着急吧,那麼這還是正常的吧?自己看到陸晏受傷也會做出相同的反應吧?
“那你現在是想去找他嗎?”紅三娘再次問道。
這倒是将蕭翎的心神收攏回了幾分:“我要去沂城,現在阿晏有危險!”他擦了擦手,可算是幹淨了點,兩隻手拉住紅三娘的胳膊道。
紅三娘聽到這話,臉上先是浮現出了然的神色,随後眉頭緊皺問道:“你怎麼知道他有危險?”紅三娘是知道他們一行人的身份的,也知道沂城裡的青州上層官員怕是根本不想讓他們到,不過也沒喪心病狂真的像殺了他們。有些危險是難免的,隻是在她的印象裡蕭翎是不知道這些的,龍虎山那件事從頭到尾蒙在鼓裡的估計就隻有蕭翎。
她甚至後來還托人打探過,王家突然多了個小公子,蕭翎應該是被留在王家了,那他就更不知道這些了……
他怔怔地看着紅三娘,像是心裡很糾結,但是良久還是全盤托出了。
現在唯一能給他幫助的就隻有紅三娘了……
屋外狂風大作,小小的茅草屋在風中輕輕搖晃,風像一頭怪物風卷殘雲地想要摧毀此間的一切,一直持續到了後半夜風才漸漸停歇。到了第二日才雲雨初霁,重新恢複了甯靜。
就蕭翎聽到的,紅三娘下山後帶着人辦了間镖局,昨天是剛給人送貨回來,正好就遇到了蕭翎。
至于青州之前的水患,她是知道一些的,不過當時聽說隻是部分地方,加上青州本來就多山地,水患根本沒有蔓延到整個青州,不然他們想瞞也瞞不住。龍虎山離那些地方還是比較遠的,一開始也是有不少難民經過龍虎山不知去哪避難的,不過後來漸漸地就沒什麼消息了,她還以為水災得到了救治。
現在看來根本就是那些世家大族将這些難民圈了起來。
青州這地方,收成好的時候一年的收成能自給自足吃上三年,要是一個水患根本不會出多大的事,不過就按蕭翎的描述,那些圈着難民的地方很偏,一般人根本不會知道,況且都是一個村子一起圈禁的,沒什麼機會向外邊傳播消息。
而且難民們一旦主動出了這個地方就會被看守的人殺了……
“現在根本不知道每個城鎮有多少這樣的地方。”清晨的光灑落進屋子,蕭翎歎了口氣說道。
昨晚接了點涼水,馬馬虎虎擦了下,可算是幹淨了不少。
不過令紅三娘驚訝的是蕭翎是陳王世子,隻是為了逃母親安排的親事就出逃的。她聽說京城的那些達官顯貴恨不得人人八百個心眼,她看着蕭翎既沖動又天真,真的不像……
其實當時在龍虎山有人喊了一嘴,隻是紅三娘沒有聽清。
“你真的是什麼世子?”于是她疑惑地問到。
“我騙你作甚?”蕭翎反問道。
她聽蕭翎這麼問,隻好壓下心中的疑慮,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屋外陽光正好,樹上還在陸續滴着小水滴。
“那你非要跟去作甚?他們難道不知道有危險嗎?”他們應該早就知道不對勁了罷?再說當時命令龍虎山綁人的時候強調的就是不傷及他們的性命,再危險也沒有性命之憂。
“我、我就是不放心嘛……加上我的身份,他們根本不敢亂來!”蕭翎理直氣壯地說道:“他們要是在青州出了事,大可以嫁禍于山匪流民,但是自己要是在青州出了事,無論如何他們都擔不起!”
他其實對自己身份的定位很準确,就是個吉祥物,幹放着沒事,要是真出了事不管那些青州官員如何辯解皇帝都會将怒火撒在他們頭上。
這是跟死了多少百姓和幾個官員不能比的。
事實也确實是如此,要是杜勇一開始就知道蕭翎也跟着來了,他甚至不會讓山匪去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