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下逐客令了。
杜勇也沒有多做停留,隻是安排了兩個人守在外面就走了。
陸晏是不想杜勇留下人在這的,主要也是怕他借此監視,隻是今夜發生這事肯定是要加強看守的,他也就默認了這兩個看守的存在。
他回到屋内,将窗戶關好,借着燭火打量着那張錦帛上的字——‘張熙叛變’,短短四個字。
陸晏的眉頭皺了皺,這張紙條上的信息無法驗證。他雖然懷疑張熙,但是也沒有證據,這張紙條甚至可能是杜勇自導自演來離間的。
就算是真的,又是什麼人想幫他們,從中能得到什麼好處呢?
他心中思緒萬分,隻覺得青州這碗水實在是太深了,到現在還沒查出什麼有效的東西出來。
他又想到,阿翎應該已經登上回京的船了罷?
月垂中天,風起雲湧,天地間忽明忽暗。今夜注定很多人都睡不安穩。
蕭翎打了個哈欠,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是飄得,腳都踩不到實地。一夜未眠加上一路奔波,使他感覺腦子裡像是塞了團泡水棉花,整個人頭重腳輕。
他們終于在第二天破曉的時候到達了沂城。
“年紀輕輕的,這麼點路程就受不了了?”紅三娘看着蕭翎一幅半死不活的樣子問道。
“你怎麼跟個沒事人一樣?”蕭翎扶着牆,垂頭喪氣地問道。不對啊,自己都這個樣子了,那女山匪還生龍活虎的。
“早就說你們這些公子哥嬌氣。先說好啊,我就送你進城。接下來的路要你自己走了。”她的神情突然有些嚴肅。
不過蕭翎現在活像是被狐狸精吸了精氣的書生,一點力氣都沒有,焉嗒嗒地随口應付了。
紅三娘打算送蕭翎找到陸晏他們在走,畢竟送佛送到西嘛。
他們在門口排着隊,等着城門開啟。
即使是初夏,早晨還是還是有些涼的,蕭翎攏了攏身上的外套,又打了個哈欠。不行,找到阿晏他們後一定要好好睡一覺,不然沒被他們殺了,自己倒是先困死過去了。
身體重要,身體重要。他在心中默默念到。
他眯着眼睛,幾滴眼淚蓄在眼眶中。他使勁揉了揉,眼睛周圍都被他揉得紅紅的。看起來像是抹了層胭脂,與之鮮明相比的是白得像紙一樣的嘴唇。
紅三娘推了一把蕭翎:“往前走,沒看到城門開了?”
“被推我嘛,這不是看到了嘛……”人群中裡面騷動了起來。多是些菜販子,挑着扁擔,烏泱泱地排着,蕭翎被他們裹挾着往前走。
“對了,你好像是沒有路引吧?”紅三娘看着前面的人群若有所思。“我開镖局自然有路引,隻是你……”
“小爺我這張臉就是路引!我看誰敢不讓我進!”他還沒等人家說完就頗為得意地說道。
對策紅三娘不多做評價,隻是眼神不時掃射四周的人。
不知是不是蕭翎的錯覺,他隻覺得今天好多人時不時撇過來,裝作不經意地看自己,甚至莫名感到有人刻意靠近,是不是就淺淺地碰自己,有的是胳膊,有的直接伸手碰他,搞得他一會就得回過頭,對方有好像是若無其事不小心擠到。直到紅三娘抓到一個人的手,那手正是向着蕭翎而來。
“你幹嘛?”她目光淩厲盯着那人看。四周的人也很快聽到動靜投來目光。
那個書生打扮的人支支吾吾什麼都沒說,慌慌張張地跑了,隻是蕭翎總覺得好多人都盯着他們看。
不過後來這種被人時不時碰一下的狀況好歹是沒了。蕭翎安安心心地排到了城門口。
“路引。”那守城的官兵隻是輕飄飄地說了這麼句話。
蕭翎輕咳了聲,準備顯得有氣勢些,“我……咳,本……”一邊說着一邊還将臉湊了過去。
他那張臉确實是起了作用,隻不過是——
“喲,這麼漂亮的姑娘!”那官兵看到蕭翎的臉後突然眼睛一亮,嘴角慢慢咧開一絲笑,色眯眯地盯着他看。那幾個守城的官兵都看向他。
看着怪猥瑣的,就像是……幾隻野狗看着美味的食物。蕭翎打了個激靈,覺得自己現在比吃了十斤油都難受。
他看着那蒲扇似得大手就要往自己臉上摸,嘴裡還念叨着什麼‘好久沒見到這麼标志的人兒了,比東巷子的姑娘看着都得勁’
再聯想之前的種種,原來是他們真的把自己看成姑娘了……
他本來就憋着一口氣,現在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立刻大聲呵斥:“給我将青州的郡守們都喊來,本世子來了,都不親自接待嗎?!”
那聲勢如一道驚雷,頓時周圍的人都被唬住不敢動了。
他是沒這麼呵斥過人,但是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他那皇帝伯伯不就經常這麼個語氣訓斥官員,自己長這麼大也是見過好多次,他剛才那一吼堪稱是學了個八分像。
不得不說他這句話是很唬人的,那幾個官兵吓得不敢動,不過他們還是沒有全信的,隻是派了個小吏去請青州郡守。
蕭翎再次回頭身後早就沒了紅三娘的身影。
杜勇前腳剛歇着,後腳就有小吏來報什麼‘世子來了’。他不耐煩地想着哪來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剛冒出陳王世子?他也是回來知道蕭翎跟着來青州的,隻是他也知道人在三天前就被從王家接走了。
他因為昨晚那事晚上都沒睡着,一大清早的滿腔怒氣沒出撒,正好想去逮到那個冒充的撒撒氣。
結果他到城門口一看到蕭翎就知道這不是假冒的,他是見過陳王世子肖像的,此等樣貌,他此生沒見過幾次,真真是假不起來!
他硬是将嘴裡的話吞了下去,恭恭敬敬地将人迎了進來。本來這幾個使臣就讓他頭疼了,又來一個。杜勇心中罵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