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蕭翎吸了吸鼻子小聲道:“阿晏在後面。”說着他拉着陸晏也上了馬車。
“嗚嗚嗚——娘,你都不知道我這一路走得有多難,那個杜勇還狗急跳牆想殺了我——”他撲在爹媽懷裡直接來了個抱頭痛哭,衣服都洇濕了一大片。
“對了,兒子,你怎麼穿得像個……”姑娘家?
“你們都不知道我這一路都難,這已經是第二次裝做女子了……孩兒憋屈啊——”蕭翎哭得更起勁了:“你們看看,身上的傷口痂還沒有掉全……”蕭翎拉下自己的衣服,露出傷口。
現在裝得慘點,回去就不會追究自己偷偷去青州的事了。蕭翎心中竊喜,隻是面上哭得昏天暗地的,仿佛下一刻就能哭暈過去。
“好了,好了,緩一緩,人家小陸還在呢。”蕭缙拍着蕭翎的肩膀安撫他。
“嗯……”蕭翎抽了抽鼻子,總算是止住了哭聲。他偷偷擡頭打量着陳王夫婦,覺得這次穩了,一定不會挨打了。
“爹娘,你們今天為什麼出城啊?”蕭翎的嗓音還帶着些哽咽。
“嗐,這不是聽說城外寺廟靈嗎,你母親想要去拜拜。”蕭翎看着好不容易才回來的兒子說道。
蕭翎止住了聲音,擡頭看看自己的爹娘,發現王羅卿鬓角邊好似多了幾縷白發……蕭翎現在後悔了,覺得自己愧對父母,他抽了抽鼻子,這次是真的哭了:“……娘,都是我的錯……”
“回去後一定要好好毒打你一頓出出氣。”王羅卿抱着蕭翎附在耳邊小聲冷冷地說了句:“這不是怕你回不來,我和你爹準備去廟裡拜拜菩薩再求個兒子。”
蕭翎:……浪費感情。
蕭缙探出頭對着馬夫吩咐道:“往回走,先……先送小陸回去。”
“多謝伯父。”陸晏向他垂首緻謝。不知道是不是蕭缙的錯覺,他覺得陸晏好像比之前更恭敬了。
蕭翎一到府門口就迫不及待地沖進府内,他一眼就見着自己的貓兒子小麥正被柳眠抱在懷裡。
他沖上去摸着小麥的頭哭得淚眼婆娑的:“小麥,我出去這幾個月你一定也很想我吧,你看你都瘦了,以前都摸不到你脖子的!” 小麥:喵?!
他胡亂将鼻涕眼淚抹到小麥皮毛上,小麥可能是有些嫌棄,掙紮着就要溜,被蕭翎撈到自己懷了一陣胡亂摸。
在一邊的柳眠很想告訴自家世子小麥那是夏天掉毛的,不是瘦的,但是看着蕭翎哭得忘情内心也是很糾結。
“陳王世子接旨——”門口響起太監尖銳的叫聲,隔着幾道扶廊都能聽見。
蕭翎一聽到這聲還沒抱着掙紮的小麥走進自己的院子又趕緊跑出去,匆忙之下小麥逮着機會一溜煙就跑了。蕭翎看着小麥跑遠的身影隻能恨恨咬牙,随後疾步返回。
他到時見到自己的爹娘也站在門口,看來是知道宮裡會來人宣旨,幹脆就沒踏進府門。
那老太監見着蕭翎來了才清了清嗓子:“奉天承運……喝令陳王世子蕭翎禁足在府一月,并參與今年秋闱,望其……”大概等了半柱香的功夫老太監才終于說完了,蕭翎覺得自己跪得腿都麻了,這麼多廢話,就最底下幾行字有點用,正這麼想着他起身接旨。
“世子,陛下也是覺得您這一路舟車勞頓想着好好在府裡修養一陣。”老太監笑眯眯的說道。
做到他這個位置都不簡單,蕭翎這次闖的禍不小,可是不也就禁足一月甚至都沒禁止旁人來看望,可見陳王府榮寵不斷啊,陛下對自己這個侄子也是頗為關愛。
“多謝公公。”蕭翎恭順地接下懿旨。
他還以為得罰的多重呢,不過是毛毛雨,不過秋闱一共三天不能出貢院,蕭翎想想心裡還是歎了了氣。何必呢,這不是在折磨自己,這分明是在折磨考官啊。
“唉——”他垂頭喪氣,如喪考妣。
“臭小子,還不回去好好溫書,到時候别丢人丢到不知道哪去!”蕭缙呵斥道。
蕭翎輕輕‘哦’了聲,低垂着頭又走了進去。
“殿下,小世子這個年紀愛玩正常。”老太監笑得眯起了眼睛,甩了甩手上的拂塵。
“那就多謝公公了。”蕭缙說着塞了幾塊金塊到太監手上。
“殿下客氣了。”老太監笑容更甚。
*
陸晏跪着将手中的信呈交給胡德,胡德在欠着身恭敬地遞給蕭緘。
“好大的膽子!”蕭緘翻了幾頁怒不可遏,袖子一甩桌面上的玉石鎮紙差點又遭了殃。
“現在就派孫絡去帶着兵将那幾個世家都鏟平了!在朕的眼皮子底下這些蛀蟲們竟然這般無法無天!真不把朕這個天子當一回事嗎!?怎麼想造反嗎?!”蕭緘簡直是要氣得喘不上來氣。
胡德忙上前說着好話平息着他的怒火。蕭緘一把推開胡德,深吸了幾口氣對着陸晏說道:“你先回去。”
陸晏聽到此話才恭敬地離開了,臨走時還不易察覺的看了眼盛怒的蕭緘。
“陛下,依老奴所見,不該大動幹戈!”胡德跪在地上,磕了幾個響亮的頭。
“連你都幫着說話!”蕭緘怒意更甚,說着就要随手丢個東西砸向他。
胡德被砸的身體一歪,但還是磕着頭:“依老奴愚見,青州世家之間沆瀣一氣都是一丘之貉,若是狗急跳牆就……朝政不穩啊!倒不如殺雞儆猴!”
蕭緘停下手中的動作,這話他倒是聽進去了,他喘着粗氣坐下,似乎在思考。
胡德悄悄擡頭看了一眼,見這蕭緘在思考,這才松了口氣,繼續砰砰砰地磕着頭,鮮血在地毯上洇開。